多年之後的前天,當那個小女孩站在他麵前,不卑不亢交代事情原委時,他第一次產生了疲憊和厭倦感,這是當官以來,從沒有有過的感受。
那個女孩,是他恩師的女兒,那麼美麗聰明,卻因為太子與齊王的陰謀,成為權力的犧牲品,而他現在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法場赴死,無能為力。
他是蕭懷勳得意門生,除了自身鐵麵無私的辦案能力,在朝為官的時候,多次得蕭懷勳提攜點化。
如此,他才能在三十五歲的年紀,坐上刑部尚書的位置,可以說是連跳三級,官運亨通,仕途坦蕩。
可無論他再怎麼不相信蕭無笛會殺太子,再怎麼想救她,她犯案殺人,確是屬實。
除了她自己供認不諱之外,她殺人的凶器留在現場,她身上帶著太子隨身的匕首,還有在丞相府邸也搜查出濃翠拿給她屬於齊王府丫鬟的衣服。
案情經過多重詢問盤查,證據確鑿,真相大白。
所以,他必須鐵麵無私,奉公執法……
湯郅瘦長的馬臉嚴肅冷酷,手微抬,他身邊的侍郎大人,趕緊起身,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之女蕭無笛,刺殺太子一案,證據確鑿,犯人已經交代清楚作案過程,簽字畫押,於承德三十三年乙巳日午時三刻,城西法場斬首示眾,刑部尚書湯郅親自監斬,不得有誤,欽此!”
侍郎大人高亢的念完聖旨,無視場外一幹百姓震天的喊冤聲,抬頭看了看天,回身衝湯郅道:“大人,午時三刻已到,可以行刑。”
湯郅削薄的唇抿得死緊,一雙精銳的鷹眸死死盯著行刑台上的少女,最終鬆開握拳的手,去拿幾案上的斬令牌,扔下。
隨著斬令牌被摔到地上,使令衙役麵對刑場上的行刑大漢,高唱道:“午時三刻時辰到,行刑!”
“時辰到,行刑——!!”
“行——刑————————!!!”
行刑台上,虯髯大漢赤果著上身,露出碗口粗健壯的胳膊,一手持著明晃晃的長刀,拿起一旁的酒壇子,仰頭大灌一口,低頭,將酒噴在泛著寒光的砍刀上。
揚手,扔下酒壇子,雙手握緊刀柄,高舉雙臂,揮下————
突然,法場四周吹起一股陰風,以狂風掃落葉之勢迅速席卷整個城西菜市口。
烏雲密布,以迅不及耳之勢,快速遮去昭昭烈日。
狂風大作,卷起漫天草屑沙塵,吹得眾人睜不開雙眼,衣襟獵獵狂舞。
許多人抬手去遮擋……
“咻——!”
天昏地暗塵沙飛揚中,一隻尺長小銀箭在一片灰蒙混沌中,破空而來,筆直的射向虯髯大漢的胸口。
原本被風沙吹迷了眼睛,打算再次行刑的大漢,手中長刀擦著蕭無笛的後脖頸落下,大漢也同時倒地氣絕。
就在這時,法場上一陣騷亂。
人群中,衝出來兩個青衣蒙麵人,在獵獵狂風中速度奇快的飛掠向行刑台,對圍堵上來的士兵,迎麵砍殺。
“有人劫法場,快快快……阻止他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