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倒騎在牛霸天的背上,向水中拋入了魚餌之後,便輕輕的握著魚竿,頗悠閑的閉著雙目養神。
那根魚竿,乃是從那護法金剛的儲物袋中、翻找出的普通低階元器,拋下的魚餌,乃是從存放於殤使令符中的一塊醃肉上掰下,都是實打實的存在。
但在趙碩手中,除了那根實打實的元器魚竿外,還握著一根看不見的魚竿,魚餌是他先前放走的那兩個元胎境真和尚,想釣到的魚兒,自然便是那四大神僧。
而在等待手中虛實兩根魚竿、是否有魚兒咬鉤的過程中,趙碩表現得極為放鬆,但他座下的牛霸天,卻是緊張得遊水都有些遊不利索,滿心思想施展它那天賦水遁神通,盡速逃得更遠一些。
牛霸天自然知道趙碩釣魚是假、釣四大神僧是真,因為趙碩將那些狂信徒盡數踩死後,專行吩咐過它慢慢離開那片海域,這般一來,若是四大神僧找到那片海域,很輕易便能將它和趙碩尋到。
如此,也由不得牛霸天想快點逃離,因為趙碩先前向它說過、無法盡數做掉四大神僧,故而它心裏沒底之下,又如何能斷定四大神僧咬鉤之後、不會再來咬人咬牛?
但即管牛霸天有盡速逃遠的心思,卻也不敢付諸實踐,須知牛霸天對趙碩本就說得上忠誠,先前更以為趙碩是嗜殺之人,便更不敢違背趙碩意願了。
而正當牛霸天姿態僵硬的劃著水、忐忑不安的盼著四大神僧莫要咬鉤之時,卻是聽得趙碩哈哈笑道:
“好奸猾的魚兒,還以為俺當真是在打瞌睡嗎!”
趙碩這般說話,自然是表明有魚上鉤,但牛霸天因為受到了心情緊張的影響,卻沒有分辨出這上鉤之魚,乃是來自於虛實哪根魚竿之上。
也正因為此,牛霸天聽得趙碩說話,在心頭狂跳之際,豁然向後轉頭想要看個究竟,但因為轉得太猛太驚,卻是差點將脖子閃脫了臼。
且不說牛霸天在這一轉頭之下,脖子閃得如何疼痛、口中如何吸著涼氣,趙碩也是被它那既突然又猛烈的轉頭動作一晃,差點從背上掀了下來。
不過趙碩好歹有著元基境修為,更是錘煉出了無雙體魄、肉身動作最為靈敏協調,故而還是在牛霸天那一轉頭之下、帶來的強烈顛簸中穩住了身形,但口中卻是怒道:
“你這蠻牛發什麼神經,若是驚走了俺的魚兒、誤了俺的新鮮吃食,小心俺將你切了片生吃!”
牛霸天在那一轉頭之下,雖說將脖子閃得痛了個呲牙咧嘴,但也是看得清楚,趙碩正坐在它的背上、扯動著手中那根元器魚竿——
那根元器魚竿乃是異種翠玉製成,具備極佳的彈性,竿稍被沒入水中的魚線牽扯著,已經明顯的彎曲了起來。
如此,牛霸天自然也是清楚,此番當真是有魚兒咬鉤,並非是四大神僧上釣,故而在聽得趙碩的嗬斥後,卻是幹笑兩聲道:
“老爺說笑了,小牛並非是在發神經,而是肚裏有些饑餓,故而聽得老爺有魚上鉤,有些喜不自勝。”
牛霸天本不善說謊,但它現在認為趙碩乃是嗜殺之人,故而聽得那將它切片生吃一言後,當真怕趙碩想要嚐嚐生食牛肉的滋味兒,情急生智之下,卻也是想出了這肚餓一說,以遮掩擔憂四大神僧咬鉤之心。
而趙碩擺出這根真正的魚竿,本來隻是想打發時間,但他通過魚竿傳來的強烈拉扯力,感覺出在水下咬鉤的、必定乃是一條大魚,卻是真個兒起了興致。
因此,趙碩並未通過手中魚竿,傳遞元氣將藏身於水下的那條大魚震斃,而是從牛霸天的背上站起,扯著魚竿同這條大魚較起了勁兒,口中笑罵一聲道:
“你這蠻牛當真乃是一頭吃貨,才從俺那裏得了許多吃食不久,現在竟然又覺饑餓,難怪你先前眼珠子都快餓綠了,還想著將俺吞來吃了。”
牛霸天聽得趙碩提及前事,也隻能再次幹笑兩聲應付,而趙碩通過正與他較勁的那條魚兒,卻是突然想起一事,不停拉扯魚竿的同時開口問道:
“對了,俺之前問你既然餓得那般發慌、為何不選取海草為食,你說海草腥鹹、未作處理便下不得口,那你緣何又不捉點魚兒打打牙祭,偏偏想要吞了俺?”
牛霸天聞言,麵上卻是露出一副傲然神色,便連擔心四大神僧追來的隱隱憂慮,都是盡數消失,但口中卻仍是恭順的向趙碩解釋道:
“老爺有所不知,小牛身為妖獸,乃是鳥獸魚蟲中的上位者,若是不刻意收斂氣息的話,那些普通鳥獸魚蟲遠遠便能感應到,從而退讓三舍。”
“也正因為此,小牛之前施展天賦神通躲避那妖怪,導致氣息根本無法收斂,故而那些海魚覺察到後,都逃了個幹淨,小牛一條都沒見到,專行去尋找的話,又實在浪費時間。”
這句說完,牛霸天卻是看著那魚線沒入處的水麵,麵上微微有些被冒犯的惱意,口中也是頗有些怒意道:
“不知這又是哪裏來的傻魚,老牛現在也沒有刻意收斂氣息,它卻竟敢欺得這般近來咬鉤,當真也是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