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蟒山腳下,一片水田之中,有一人正杵著鋤頭,手持一根粗布毛巾,擦著麵上細密的汗珠,看身形倒是個極壯碩的漢子。
“去年豐收滿倉,今年稻子又長勢喜人,加之官府也減免了不少稅賦,俺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呐!”
擦汗之際,這壯漢發出了一聲歎息,充滿對現今生活的滿足、對將來生活的期盼,看來是個極本分的農夫。
“幺哥!”
正在這時,不遠處田坎上傳來一聲呼喚,引得這壯漢停下了擦汗的動作,將覆於麵上的那張毛巾拿下,露出一張樸實無華的麵孔,竟是此前剛剛進入煉丹之所的趙碩!
也不知趙碩如何回到了這伏蟒山腳下、又開始了農夫生涯,卻見他循著剛剛那聲呼喚望去,在田埂上發現一道頗顯瘦弱的身影後,麵上便也浮現出了憨厚笑意,開口叫道:
“裏正,如何到田頭來找俺了,若是有甚要緊事情,找人將俺喚到你家便是。”
說話間,趙碩將手中鋤頭如禾草一般輕鬆荷在肩上,踏著田中沒過腳麵的水層,分開長勢茂密的禾稻,來到了田埂上那人身旁,而看那人麵貌,卻是趙家莊的裏正趙能。
但此番趙能看著趙碩之時,卻是裏裏外外都透著真正的親熱,聞言笑罵一聲道:
“幺哥又來見外了,雖說我是趙家莊的裏正、且年歲大你許多,但你我同族兄弟,卻是比什麼都親,你隻管叫我大哥就好。”
趙碩也似乎忘了同趙能曾經的齷齪,點頭憨厚笑道:
“也好,就依大哥此言,不知大哥今日到田頭來找俺,究竟所為何事?”
趙能此刻卻是賣起了關子,摸出一支煙管,點燃後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方才看向一臉莫名其妙的趙碩,嘿然笑道:
“幺哥,好事呐!大哥受人之托,來給你說親了!”
趙碩聞言一呆,但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已經成親,麵上浮現出幾分激動,又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哥可莫要拿俺開玩笑,俺也是這兩年家中才好過了些,但還沒有多少積蓄,又有誰看得上俺這樣的人家。”
趙能哈哈一笑,將煙管在鞋底磕了磕,繼而極親熱的用煙管點了點他道:
“幺哥害臊了,不過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你是潘家鎮十裏八莊一等一的種田好手,為人又勤勞誠懇,早晚發家不在話下,隔壁楊家莊裏正的女兒、前些日子曾到我們莊子上玩,一眼便瞧中了你,回去後就讓她爹爹托我向你提親呐!”
說及此處,趙能故意在麵上做出幾分羨慕表情,頗誇張的道:
“幺哥,那楊裏正的女兒,在潘家鎮都是有名的俊俏,當大哥的真羨慕你有這般福氣,竟能被她看得上眼,隻要你一句話,她便立馬帶著豐厚嫁妝嫁到你家,為你洗衣做飯、鋪床疊被,當真是神仙難比的日子!”
趙能形容出了極美好的生活,趙碩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趙能見做媒成功,便愉快的將他請回家中,置辦了一桌頗為豐盛的酒食。
席間,趙能及其三個兒子,都向趙碩殷勤勸酒,與趙碩一道兒感念現今生活美滿富足、展望未來越來越好,當真也是一派其樂融融的和諧景象。
但趙碩在談笑之間,心頭卻不知何故,隱隱生出了幾分空虛之感:
“這種生活雖說美好……但……當真是俺想要的生活嗎?”
這種感覺來得很突然、也很莫名,趙碩在不解的同時、也有些恐慌,因為當他產生這種感覺後,竟覺得趙能他們麵上的親熱、似乎是一張張麵具所化,而更為關鍵的是,遠處那伏蟒山上,好似還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他。
但也便在這時,趙能卻是伸手勾住了趙碩的肩,以一種酒醉的親密無間,大著舌頭笑道:
“趙家莊坐落於伏蟒山腳下,當真可說是一種福氣,伏蟒山上的蛇精修成仙師後,連年保得趙家莊風調雨順,收成比其它莊子每年高出三到五成,那些莊子的裏正見到我後,言語中都是羨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