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黑之前,陸一偉來到了這個建在半山腰的家。他累的雙腿發軟,而女孩像沒事人似的,急衝衝地進了家門。
借著泛黃的光線,陸一偉環視著四周,眼前的一切讓他異常震驚。房屋是用木頭蓋起來的,牆壁的一側已有木頭腐爛,簡易地用塑料布遮擋。屋頂一角居然有個大窟窿,上麵鋪著稻草,如遇到下雨,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家裏除了一張床和一些散落在地上的鍋碗瓢盆,沒有任何電器,就連燈泡都沒有,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而女孩的弟弟估計是玩累了,手裏拿著一個完全看不出原來麵貌的玩具躺在門口的一角睡著了。
女孩放下書包,把弟弟抱起來。男孩揉了揉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姐姐,我餓。”
女孩摸了摸男孩的頭,安慰道:“你再玩一會,姐姐馬上給你做飯。”
男孩瞪大眼睛望著陸一偉,嚇得直往女孩懷裏鑽。
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陸一偉的想象。南陽縣是國家級貧困縣,但當地老百姓與這比起來,不知強了多少倍。
家裏沒有電,女孩舍不得點蠟燭,抱著弟弟來到院子,在一處用石塊圍起來的地方點燃柴火,支起一口熏得漆黑的鐵鍋舀了兩瓢水,用手抓了兩把米,這就是他們的晚餐。
“你們晚上就吃這個嗎?”陸一偉心疼地道。
女孩點點頭道:“對呀,我媽媽家裏窮,要省著一點吃。”言語間絲毫沒有對生活社會有任何抱怨。
陸一偉看著有些心酸。可他來之前也沒想到會如此悲慘,早知道就多買些東西帶過來。他趕緊把包裏的全部食物都拿出來,兄妹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露出純真的笑容道:“好吃,真好吃。”
通過進一步了解,女孩今年1歲,叫陳梅,上六年級。每早上四點半起床,要走三個時到鎮裏的學上學,然後下午再走回來,也就是,她一就要走六個多時,陸一偉想都不敢想。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陳梅眼睛清澈,在柴火的反射下,臉蛋通紅。她是個積極樂觀的孩子,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她,她長大以後要當明星。
“為什麼?”陸一偉好奇地問。
梅的回答令他吃驚,她,當明星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啊。
陸一偉這時才注意梅的著裝。上身穿著一件不合體的的確良短袖,屬上個世紀的產品,應該是她母親穿過的衣服。下身穿著寬大的黑色褲子,而腳上穿著一雙碎花點布鞋,大母腳趾頭已經露了出來。梅見對方看著自己,趕緊把腳縮了回來。
兩個孩子都這麼,就失去了父親,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而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命運對他們實在太不公平了。
梅,她上完學就不上了。媽媽,女孩子上到學就可以了,要省下錢供弟弟讀書。再過一段時間,媽媽就回來帶我們走,我和她要一起去打工了。
陸一偉心裏不是滋味,道:“那你想讀書嗎?”
“我當然想啊。”梅提及讀書,兩眼冒光,興衝衝地告訴陸一偉:“我在我們全年級是第一名。”
陸一偉下定決心,他要供兩個孩子讀書。道:“梅,以後你和你弟弟的讀書費用叔叔都包了,你們要好好學習。”
“真的?”梅興奮地道。可過了一會兒,眼神有暗淡下來道:“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相信你。再了,我爸爸肯定不讓的。”
陸一偉撒謊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是他讓我回來看你們的。”
梅相信了,心中燃起了希望。
不一會兒,飯好了。梅揭開鍋,陸一偉瞅了一眼,一鍋清湯寡水的稀飯。梅回家裏拿出碗筷,用勺子使勁撈稠的,可鍋裏本來就沒多少米。乘了一碗端給陸一偉,道:“叔叔,你先吃。”
陸一偉連忙推辭,把飯端到女孩弟弟跟前道:“叔叔不餓,讓你弟弟先吃。”
男孩早已餓得饑腸轆轆,端起碗來顧不上湯,跐溜跐溜地喝了起來。
梅又從家裏抱出一個攤子,用筷子夾了兩片蘿卜幹放到弟弟碗裏。然後又從書包裏掏出飯盒,依然是抓了兩把米,放了一片蘿卜幹蓋上。陸一偉好奇地問:“這是幹什麼?”
梅,這是她明中午的午餐。
陸一偉驚得啞口無言。
晚上,梅和弟弟把床騰出來讓陸一偉睡,而自己抱著弟弟在地上睡。陸一偉怎麼可能答應,執意將孩子抱上了床。躺在床上,陸一偉給姐弟倆講了許多外麵的世界,聽得兩人瞪大眼睛問這問那,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