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熱氣氤氳,暖氣片散發出的熱度與揮發的汗水、呼吸的暖流混合在一起上升,附著在冰冷的玻璃上由水霧凝成水珠,緩慢地滑下來,拉出長長的道子,窗外路燈照進來的弱光折射成五彩斑斕的光線,像萬花筒,看到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範春芳閉上眼睛安靜地側臥,鼻翼微微翕動,額頭滲出密密匝匝的汗珠,混合著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了下來。陸一偉喘著粗氣四腳朝躺在那裏,眼睛不眨地盯著花板。他無法想象,躺在身邊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可為什麼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
範春芳探手摟住陸一偉的脖子,咬耳呢喃道:“一偉,你已經多久沒和我親熱了?”
陸一偉抿了抿嘴唇,坐起來拿起書桌上的煙點燃,靠在床上默默地抽著。忽明忽暗的煙頭在漆黑的房間裏一閃一閃,照亮了他略顯滄桑的臉,卻看不透他的心。一旦有了隔閡,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陸一偉也在檢討自己,是自己太多情還是本身有性格缺陷。可即便愛過多少女人,始終沒有背叛婚姻,心翼翼地維護著。他深知這段婚姻的來之不易,前一段婚姻的失敗至今刻骨銘心,本以為曆史不會重演,沒想到今的場景與從前是多麼的驚人相似。
上一段婚姻是李淑曼的父親逼迫自己離婚,而這一段雖然沒有逼迫,但已然箭在弦上,隨時等待發射。歸根結底,是自己不夠強大,各種嫌棄和埋怨。誠然,自己做得也不夠好,為了蘇蒙變得頹廢,一蹶不振。好在範春芳給他無限的寬容和理解,從失落的邊緣拉了回來。
他和範春芳沒有感情基礎,卻從來沒想過背叛。特別是郎朗的出生,讓他對其百般的依賴和疼愛。而且對方做得足夠好,家裏的事從來不用他操心,全都由她一個人包攬,對自己也是事無巨細地照顧,有這樣賢惠淑良的妻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除去家庭以外力量的幹涉,同樣存在內在問題。這些年,他發現和範春芳幾乎沒有共同語言,每聊著最多的就是家長裏短,很少有情感的碰撞,讓本來不牢固的婚姻蒙上了一層霜。
陸一偉在心裏服自己,主動將範春芳摟入懷中,良久道:“春芳,我工作忙,家裏的裏裏外外全靠你了。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但很多事是我無法掌控的……你能明白嗎?”
範春芳頻頻點頭道:“你別了,我能理解。男人有事業心是正常的,而你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我們娘倆過上好日子。但每每看到你那麼累,我心裏就難受……其實我並不希望你官做得有多大,隻希望你平平安安,每能回家吃點熱飯,多陪陪郎朗,就知足了。”
陸一偉歎了口氣道:“這何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呢,可身不由已。”
“嗯,我從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父母親各忙各的,經常一個人入睡,醒來的時候還不見他們回來。那時候我就發誓不會讓我孩子重蹈覆轍,可沒料到……你已經答應郎朗很多次了,這周末能帶他去海洋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