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偉沒有正麵回答,微微一笑道:“賀部長在宣傳係統幹了幾年了?”
賀崎森並沒聽出異樣,輕歎道:“今年是第六年,第二個任期,本來想會市局當個副局長或者巡視員調研員什麼的,也好給後麵的人騰出位子,但很多事不盡人如意。要是讓我在龍安縣幹到退休,多多少少不體麵。”
“哦,你老家是哪裏的?”
“南平縣,不過家在市裏。”
陸一偉不清楚那些事“不盡如意”,佯裝寬慰道:“俗話,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市裏還讓你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幹,自然有上麵的道理。發揮餘熱,站在最後一班崗,對組織,對社會,對自己也是很好的交代,不是嗎?”
賀崎森麵露赧色,低頭彈了彈煙灰,複雜的表情裏隱藏著諸多無奈。片刻道:“陸書記,您剛來,有些事可能還不熟悉,我也不是背後嚼舌頭,但龍安官場真的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提及此事,陸一偉立馬警惕起來,從他身上移到門上,再回到他身上,麵無表情繼續往下聽。
賀崎森訴起了苦,壓低聲音道:“您可能來之前已經對龍安的情況有所了解,官場之黑暗讓人毛骨悚然,為之震驚。長達十幾年中,龍安的局勢就被某個人控製著,一手遮,仗勢弄權,胡作非為,令人發指。政治上玩弄權術,藐視黨紀國法,憑著個人意願為非作歹,尤其在組織人事上,黑白顛倒,烏煙瘴氣,有能力的人上不去,上去的人全都是一些諂媚之徒,用這樣的人治縣理政,簡直是大的笑話。”
“此外,王氏兄弟控製著龍安的經濟命脈,欺行霸市,強取豪奪,造成大量的國有資產流失,擾亂了市場秩序,助長了惡霸氣焰,敗壞了社會風氣,流進了個人腰包,坑苦了當地百姓。很多人敢怒不敢言,隻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
“陸書記,我知道您為人正直,殺伐決斷,雷厲風行,無論是在黑山縣還是高新區,關心群眾疾苦,敢於與邪惡勢力作鬥爭,在社會上贏得非常高的讚譽和口碑。聽您要來,我非常激動興奮,似乎看到了黎明曙光。我懇求您為了龍安,一定要將某些敗類清除出去,用刮骨療傷、壯士斷腕的決心下大力氣進行整頓,還龍安一片藍。”
賀崎森出此番話讓陸一偉頗為驚愕,要知道這是在辦公室,隔牆有耳,萬一有人聽到了對其極其不利。另外,自己剛來,他就敢挑破膿瘡,直擊要害。“某些人”指的是誰,心知肚明。不過,他既然如此迫切地把真情實感表達出來,足以可見對劉占魁恨之入骨,也不怕傳到他耳朵裏,更不怕對自己有任何威脅。
陸一偉陷入了深思。他滿懷期待地來到龍安縣,抱有雄心壯誌,打算大幹一番,誰料情況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許多。他接管是一爛攤子,而劉占魁是想讓他當“傀儡”,如此政治環境和高壓勢態恐怕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