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誰也沒吱聲,寧薔則是站在角落裏看著那柳枝條千萬條,軟柔的隨風飛揚,一派婀娜多姿。
見她發楞,便走了過去,拉過她的手:“德嬪,薔姐姐在後宮自是要為自個打算,你想靜靜獨處一隅,又有何用?等某天青絲飛霜,再後悔就晚了。”
不明白寧薔為什麼突然消沉,無意再爭寵,可這樣的她是我所不願見的。
寧薔感激的望著我,嘴角微微抖了兩下,卻沒說出話來。
見我們兩站在角落裏說話,寧薇也湊了過來,見她站在柳樹下,手中拈了片葉子,粉衣飄袂,比起楊柳更為婀娜。
“你們兩怎麼站一邊說悄悄話去了?”寧薇掃了寧薔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雖快卻沒逃過我的眼,究竟是不屑於我還是寧薔,自是不知。
再望著她,見她笑顏盈盈,哪見方才的眼神。
“自是說話罷了。”
寧薔一把甩開我的手,轉身往屋裏走去,而我討了個沒趣,便坐到琴清芸邊上。
琴清芸則是撫著額,眉頭微微一皺,想說話,卻見那個青衣女尼端了茶水進來,後麵還跟了兩個黃衣小比丘。
“出家人一切從簡,請施主隨意。”
她將茶水一一放在一石桌上,然後讓黃衣小比丘,把茶點送了上來。
自是宮裏出去的,一切都極其講究,雖簡卻精致到完美,那茶點或蓮形,或做成圓團形,下麵再襯上青葉一枚,擺脫了宮中的精美,卻是一派自然清美。
茶水一一遞了上來,再看著她衣上那件青衣,青紗棉底,上麵的針腳細致著,尤其是那袖口的百股滾邊針,細密而精美,比起宮中的繡娘,她們的活決不會差,隻會更出色,因為清靜無欲,所以能將百股青線繞為一股,細細落針,細細起針。
“敢問師父,這衣服是你自個做的嗎?”
沒等我想太多,見琴清芸問話了,那女尼合手點頭,她的手撫過袖口,輕聲說著。
“將綿線染青,再挑出最細的棉線,取九十九股合一股便成。”女尼接著說話:“若是絲線便將其劈分成兩股,再合為一股更為妥當。”
女尼說完便退到一邊站著,見她神色自若並無半點獻媚之色,倒也為她的超脫慶興,若不得超脫,估摸著她也會在那裏苦做功課。
坐了會,便見女持過來請我們到大殿,裏麵的祈福法事已然開始,眾多女尼輕聲頌經,木魚聲伴著那些梵音,穿過我的耳朵,繚繞著腦海中。
拿著清香一柱,衝佛象一拜,隻祈求萬事平安。
煙花繚繞下的佛香微微泛著黃色,那微微揚起的嘴角似笑非笑,佛自是看破紅塵萬物,可我們這一堆人,誰曾看破過。
禮畢,大家便各自在寺院內散步,蓮華寺極大,走著走著竟到了一處僻靜處,倚著一株丁香樹,拭著汗,正思索著要不要回去,卻聽後頭響聲音來。
“主持師父,太後讓我給你帶話,讓你一切順其自然。”
那聲音竟是寧薇的,她竟給太後帶話,而且是給主持。
“你去回了太後,前塵往世不用再深究了,放開便萬事皆空,若不懂得放開。”主持歎息了一聲,幽幽說著:“凡事有因便有果,太後自己種的孽根,須自己去解開。”
“主持師父,話我會幫你回太後的。”
寧薇說了句,聽著腳步象是要離開,卻又聽主持聲音響起。
“讓太後放了她吧!多少年了,夠了……”
寧薇沒做停留隻是匆匆離去,見她們一前一後離開,我便轉了出來,暗暗思起這段對話,雖斷卻有深義。
放了她?猛的我想起禁地中的婦人……會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