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背著張楠盡量壓低著身子在茂密的從林中穿梭,頭頂上時不時飛過的箭和子彈帶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呼嘯而過。慶幸的是現在背上的張楠被自己的水護盾保護得很好,那些偶爾打到背上的不是被彈出去,就是被吸附在了這些透明的膠裝液體裏。如果說一個最不能接受的任務是什麼,怕是除了背著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在到處都是參天大樹的從林裏快速地來回穿梭同時還要躲避著那些時不時穿過頭頂的危險。唐天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倒底是在往哪裏跑,反正離那些山匪越遠越好。
漸漸地,那些鳴鑼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幹脆消失了。接著又跑了一段距離之後,唐天方才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喘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遠,隻覺得現在的雙腿已經不聽自己的使喚了,不停地顫抖的同時還有一種忍不住往地上跪的感覺。唐天轉過身仔細聽了聽確實已經沒有人追趕的聲音的時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個手用力地按著自己的一條腿以企不讓它再哆嗦。
“終於安全了。”唐天說著,邊來回揉著自己的腿,好讓自己感覺更舒服一些。“你可以下來自己坐會兒了吧,這麼半天了。賴在別人背上可是不好事情。”唐天依舊揉著腿,但背上的張楠卻絲毫沒有動靜。唐天小心地將原本包裹在張楠背上的水護盾收回後,原本趴在唐天背上的張楠卻軟軟地順著唐天的後背滑到了地上。此時唐天才想到張楠會不會受了傷,趕忙轉過身去,而一切正如唐天所最不想看到的,張楠裸在外麵沒有被水護盾保護著的右腿上有一個彈眼,而此時鮮血正在從彈眼裏冒出來。而張楠因為一路上腿自從受傷流血開始至今神智已經有些不太清楚,隻是半眯著眼睛緊皺著眉頭躺一塊石頭上,借著手電筒的光此時張楠的臉色已經白得有些嚇人。
“這群該死的。”唐天不由自主地罵了一句,趕忙按著當初在實驗室教授的自救方法給張楠的腿作了簡單的止血處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趕緊找醫生。”唐天自顧自地說著,一邊手依舊不停地給張楠的傷口周圍處理那些路上弄到的雜草碎屑。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唐天再次將張楠緩緩地挪到背上,盡可能最小地給張楠的傷口造成傷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步向山下走去。跑了大半夜,此時已經是淩晨,原本就有幾份寒意的山間樹林此時更是寒氣森森。唐天在快步行走中踩到枯枝爛葉而發出的近乎微小的聲音此時卻在這靜得出奇的夜裏顯得是那麼的刺耳,嘴中呼出的氣在眼前凝聚成微薄的霧氣。為了防止自己的過於快的行走會給後背的張楠帶來更多傷痛,唐天除了用雙手緊緊地托著張楠的身體,更將自己身上近乎三分之二的水護盾轉移到張楠的後背上像一個綁在背上的繈褓一樣牢牢地將張楠抓在自己背上。
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裏憑借著手電筒發出的那一點微弱的燈光,無異於黑夜中的一抹熒火。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森林中邊摸索邊前進,雖然身體強健但此時唐天的額頭上也滲出了絲絲汗水。
“唐。。。。。。唐天。。。。。。放我下來。你。。。。。。你休息一會兒吧。”張楠明顯地感覺到了唐天背上已經被漢水浸濕,將嘴盡可能地貼近唐天的耳朵,有氣無力地說著。“現在沒有時間了,你必須得趕緊把腿裏的子彈取出來。如果再耽擱你的腿如果感染了,到時候怕就保不住了,我這個不算什麼。你安頓好了我猛睡上一覺就沒事了。”唐天邊快步走著,邊大喘著粗氣,雙手緊緊地托著張楠的身體,失血過多以致的強烈的眩暈感讓張楠隻得趴在唐天的背上,緊閉著雙眼不再說話。一夜的奔波讓唐天此時的雙腿有一時沒一時地與自己的思維失去聯係,現在說是在往山下走,但現在自己幾乎控製不了自己的雙腿,不時的雙腿發軟讓唐天有好幾次都險些摔倒,也不知道兩人在樹林中來回穿梭著走了有多久,但身旁的景像似乎都是一個樣子,無論自己再怎麼走卻也找不到盡頭。天依舊黑著,但好像已經有了一絲光亮,天快亮了,到時候路就好走多了。唐天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有點微微發灰的天空在縱橫交錯的樹枝之間忽隱忽現,然爾與此同時,唐天前所未有地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語的疲倦,由自己的腳底快速上升到頭頂繼爾如洪水般占領了自己的最後一絲意識,眼前被一片摸不到邊的黑黑暗所籠罩。頭重腳輕,自己卻不能左右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壓了千斤重的石頭想推開,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潛意識中想要站穩,而雙腿卻如同失去了骨頭一般。“不行,我,我的背後還有張楠。我,我不能,我不能就這麼倒下。不。。。。。。。不。。。。。。不能。”在唐天最後的一絲意識裏,自己有氣無力地組織出最後一點命令意圖來恢複自己的身體知覺,但被洪水排壓一般撲麵而來的疲倦加上那已經被黑暗籠罩住的視覺,那種如同被卷入一個巨型漩渦中身體反饋回來的感覺,抽取自己身上僅存的哪怕一絲一微的知覺直至自己的自體在坡上順著山坡往下翻滾時碰到石頭都無法感覺到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