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邪(1 / 2)

又是兩年時間,期間師徒兩人走南闖北,“入”了那丐幫,一路乞討,一路坎坷。唯一讓小沙彌開心的便是聽三師傅講那滿天神佛,講那洪荒妖神。

夜深了,一間早已沒了香火的山神廟,廟內四壁盡是風洞,竟還有一麵牆早已倒塌,還好那廟院還在,能遮些風雨。廟堂中堆著多束草垛,隻是為了夜間誰是能有遮蓋之物。廟中央生著一堆木火,樹枝劈啪作響,為這冷清廟間增了溫度,添了些光明。隻是那山神像在這晦暗不明的火光下顯得有些詭異。

“三師傅,你又用乞來的錢買酒喝了!”小沙彌身著補丁破衣,至少還能蔽體,鼻子聞得山神像後傳來的酒香,不由的埋怨:“現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了,這些天都討不到吃食了。”

三師傅從山神像後探出身子,打了個酒嗝:“討不到就討不到,山旁不是還有小河麼,河中魚蝦無數,夠的咱倆吃了。”說完縮回身子,單手舉著酒葫蘆,道:“小和尚,來,喝上一口,忘了這世間煩憂!”

“出家人不殺生!”小沙彌口中嘟囔著,起身一把將酒葫蘆奪了過來,仰頭悶了一口,憋了半天,才長舒一口氣。

三師傅不理小沙彌,隻是道了一句:“你我不是那佛家人了,何必再守那清規戒律。殺生,什麼是殺生,佛陀以他人之手殺人,就不是殺人了?既然佛陀都不守清規,我們這些不是佛陀的人又何必繼續苦守!”說完,從山神像後爬出,伸手索要酒壺。

小沙彌又是悶了一大口,才將酒葫蘆還給三師傅。聽了三師傅的話,他沒有說什麼不知怎麼回答。一路上,從南向北,又從南去西,有從西到東,風風雨雨,百事百難。家家百姓皆善,隻是餘糧不多,施舍不得多少。隻不過若是遇得哪家婚娶,便能夠在門口攆上幾句經文,討得個彩頭,吃得了酒食。還像起自己有一日發了燒,三師傅用草藥無法治療,便將自己大半修為耗在了與自己治熱疾,結果一時不察,讓陰氣入了體,現在隻能在犯癲時吃酒鎮壓,要不真的會殺人,成了那食人魔頭。小沙彌沒有在說過自己是不是那災星,依舊每日禮一刻佛,念三刻經,練三個時辰的武,其餘時間,則是在林間或者鄉中轉悠。在鄉中是為了乞討,在林中是為了找些林寶泡酒,都是為了生存罷了。顛簸了兩年,小沙彌早已見慣了人間百態,嬉笑怒罵,也參透了小時候不解的禪語,懂得了一日一日的苦愁。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隨著時間的流逝,三師傅犯癲的次數越來越多,小沙彌便知道三師傅的陽壽日日漸短,不由得尋些寺廟寶刹,以期鎮壓體內邪祟,延長三師傅之壽,讓他在自己身旁多留幾日。中原各種寶刹、道觀皆出現過這一老一小,可惜皆沒住上幾日,便暗淡離去。

小沙彌正在出神,卻聽三師傅在叫他,忙問何事。

三師傅背靠著山神像,晃動著酒葫蘆:“小沙彌,你還有幾日便九歲了?”

“約摸還有半年時日,師傅是寒冬拾我,我便就生在寒冬,現在是正署,約摸還有五月時日才入得寒冬!”小沙彌看著廟外樹影,怔怔出神。

抿了口酒,三師傅摸了摸早已不是光頭的腦袋,又是猛地灌了幾口酒,才對小沙彌道:“九為至,你大師傅陪了你四年,你二師傅陪了你六年,隻有你三師傅我能陪你九年!”頓了頓,看著廟內破敗景象,繼續道:“如果她們還在,般若寺還在,你或許便是那日後方丈,便是那堂中講禪僧!可惜天意難測。近日,你的六識已應盡數開啟了吧!”

小沙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不想打斷三師傅,他知道三師傅想說什麼,隻能讓三師傅把話說盡,才能讓他放掉那些執念,不受心中惡念所縛,壽終後好入得輪回,不因那陰祟而成了這世間孤魂野鬼,遊蕩世間。

“六識全齊,你便可當得那佛陀了。隻是那封勒之事不在我手,否則必封你個天外天百難清明無量佛!咳咳。。”說著,嘴角用處大量血跡,成暗黑色,發著惡臭。

小沙彌坐在原地,似是無動於衷,但眼眶中的滾滾熱淚與猙獰麵孔,卻顯得這山神廟更加陰森。

抹了抹嘴上血跡,三師傅“咕咚咕咚”大飲幾口酒,吐出酒氣,繼續道:“你三師傅終究不能再陪你多久了。估摸著,入了寒冬,到你三師傅拾你那日,便是你三師傅魂遊地府之日了!其實能見你長這麼大,從開始的嚶嚶哭啼到今日的咬牙苦忍,從當初的青澀到今日的老臉圓滑,你吃的苦,受的罪,三師傅都看在眼中。你至今仍無名諱,你因想在你九為至尊之時無名無姓,讓地府尋不得你,讓天庭不能將你封了神去!在世間逍遙自在,日後若成了大聖,便將你大師傅、二師傅和你三師傅我重新投入一家人中,讓我們三人成了那血緣親兄弟!過了明年立春,你便將生辰定為三月二十一日吧,改了生辰,再起個名諱,遊走世間,咱慢慢將六識封了去,成那凡人,去求那道家仙道,或求那魔道至尊,隨心而去吧!做你想做之事,說你想說之言,行你想行之路,勿要束縛自己!記得,這是為了那般若寺眾僧,為了天下的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