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些什麼？”
出乎言餘的意料，李扶搖問了這麼一句話。
實際上，不管是少年是說怕還是在小姑娘顧緣麵前要麵子說出不怕兩個字，言餘都能有許多話說出來，當然，說過去說過來，無非便是要讓李扶搖意識到那木門該讓他帶走，可誰想得到李扶搖會說這樣一句話。
讓言餘忽然覺得很羞愧。
作為學宮當中的先生，不知道這輩子已經教過出多少個學生，那些曾在學宮求學也求道的少年少女們，可能會覺得他們的先生，那個整日都犯懶病的言餘不太算一個稱職的先生，但言餘自認為教給他們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有一點，他總是都說過的。
我輩讀書人，先正心。
可講過這麼多遍的道理，可到這個少年麵前時，便又盡數丟去了。
言餘想了想，忽然笑了笑。
這少年既然如此，如何可欺？
言餘平靜開口說道：“李扶搖，你這座院子裏的其他東西都很平常，可唯獨那道木門很不平常，不僅僅是有那句‘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聖人真言，還有一位前輩夫子曾在這門上灌注了一道浩然正氣，雖說已經過去幾百年了，但這木門上的浩然正氣仍舊能讓太清境以下的妖物不得出沒在附近，甚至你沾染了不少浩然正氣之後，一般的山精野怪也不敢近你的身，依著那木門上的字跡浩然正氣消散程度來看，至少還有五十年才能完全失效，這便是說，你這五十年間，應當便是有了一張護身符，這份機緣，旁人求不來，也求不得。說白了，就算是我沒有找到那條蛇，離開了，你隻要不去招惹她，她也大抵不會來找你的麻煩。隻不過因為有這道門在這裏，這座郡城裏便沒有精怪能長起來，你家院門外遠處有顆大柳樹，已經有些靈智，隻不過就是有你這道門的緣故，所以才僅限是有些靈智而已。種樹的那個人對你沒有惡意，甚至是還對你頗有照拂，那顆樹也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的妖物，說實在話，山河之中，除去北方那片妖土裏有不少大妖，其餘散落在山河之中的妖物境界都不會太高，大多都是些渾渾噩噩的山精野怪，偶爾有些小妖，要麼一心潛修，要麼便是去到那片妖土，你若不去那些深山當中也不會有妖物要招惹你，就算是那條蛇，也並非是山河之中的妖物，反倒是那片妖土過來的。現如今便有了一個問題擺在你麵前，你要是將這道木門讓我帶走，那柳樹沒了這壓製，會省去這五十年光景，可讓我帶走了，你這後麵五十年的護身符都沒了。當然，作為補償，我肯定會給你些好東西，可怎麼看，都比不上這道木門。”
言餘沒有說帶他去學宮，隻是將這個選擇題擺在了李扶搖麵前，看他如何選擇。
李扶搖從言餘開口開始便一直在安安靜靜的傾聽，等到言餘說完之後，李扶搖才抬起頭，思索了很久，問道：“言先生之前說，這去劍山的路有九萬裏，一路上有不少山精野怪會吃人，又說這道木門能當護身符？”
言餘忽然有些惆悵，他哪裏還知道這少年直到如今都還念著要去那座劍山，而且在他說出這番話之後，並沒有去思考那選擇該怎麼做，而是仔細將他的那番話都認認真真的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