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橋站在一邊,看著褚明衍低低與陸貞兒說話的模樣,側過頭去,不忍多看。
她不能感同身受,陸貞兒背負著這一切,內心受了多大的折磨與煎熬。
可她依舊不讚同陸貞兒的選擇!
陸貞兒她逃避了,她無法麵對眼前的一切,所以選擇終結。她自以為用死,可以打破對褚明衍的牽製,殊不知褚明衍最不需要她如此做。
謝橋目光落在榻上壓著的幾張紙上,閱覽完上麵的內容,微微閉目,壓下心裏翻湧的情緒。
心思陡然沉重,深深望一眼麵色灰白的陸貞兒,長歎一聲。
秦驀覺察到她的異樣,睨一眼她手中的紙,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
謝橋道:“我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她一切都很正常,我以為她……”話音戛然而止,她如果知道,又能怎麼樣?對陸貞兒多加疏導?
謝橋苦笑一聲,沒有用的。近親成親生子,發病率極高,即便正常成長,精神方麵卻比一般人要薄弱,抗壓能力極差,承受不住嚴厲,容易導致精神分裂。
顯然陸貞兒遭逢變故,她的心理病了。
而外麵的輿論,對褚明衍的影響,成為誘因,她走上這一條路。
謝橋心中百味陳雜,垂目看著手裏的紙張,上麵是陸貞兒的自述,寫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與她的心理變化。
秦驀將她納入懷中,沉聲道:“每個人,命數早有注定。”
手裏的幾張紙輕飄飄地捏在手裏,卻又沉甸甸地,謝橋到底沒有拿走,放回了原處,無論如何,褚明衍都有權利知道。
——
陸貞兒的死訊傳出去,傳到太傅府中。
陸芷柔幾乎要崩潰。
她再一次經曆喪女之痛。
當初被迫生下陸貞兒,她對陸貞兒懷著恨,盯著放在她身邊的小小的人兒,她幾次想要將她捂死、摔死。
後來,她神智不清,拿著枕頭捂上去。
陸鴻來了,他將人抱走,她清醒過來,陸鴻告訴她人已經死了。
天崩地裂。
她便時好時壞。
見到陸貞兒是一個意外,她們卻極為投緣,這府中她唯一想要親近的人。
未曾料到,陸貞兒會是她的女兒!
她還未來得及去找她,便聽到陸貞兒的死訊。
陸芷柔癱坐在地上,哭成一個淚人,她才是一個罪人,為何死的不是她!
她死了,一切都結束!
可偏偏她沒死,她的女兒死了!
“柔兒,成王並未宣布死訊,極有可能是謠言!”太傅為了說服自己一般,重重的點頭:“謠言!一定是謠言!”
陸芷柔眸光微微一動,眼角帶淚,看向陸鴻,冷聲說道:“這是報應,天譴遲早有一日會落在你的頭上!”
陸鴻渾身僵硬。
陸芷柔勾唇微微一笑:“我早就想要她死了!她本來就不該存在,你欺瞞著我讓她活下來,你看看,她還是難逃一死!老天爺也不讓她活下去!陸鴻,你說下一個是收了你,還是我?”
“柔兒——”陸鴻覺得此刻的陸芷柔很陌生,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陸芷柔整個人從悲傷中抽離,渾身依舊發軟,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指著門口道:“滾!你滾出去!”
太傅沒有動,被陸芷柔大力的推出去。
連著幾日,陸芷柔關在門內,不提去探望陸貞兒,也沒有吃喝,仿佛又回到了當初。
太傅倒是去見過陸貞兒,並沒有見到人,連淮陰侯府都未曾進去。回到府中,等著陸芷柔氣消,這一等,便是半個月過去。陸芷柔病倒了!
太傅去見她的時候,便見她穿戴整齊,優雅端莊的坐在桌前,臉上尤帶著病容,卻精神出奇的好。看到太傅,臉上竟是難得的帶著笑,她說:“我思來想去,這府裏我無法再留下去,今日隻當是為我踐行。”
陸芷柔站起身,親自給陸鴻斟酒,又給自己滿上,微微含笑道:“大哥不會不賞臉罷?”說著,端著酒杯塞在他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