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橋不語,望向季雲竹,他鎮定下來,斂去心思,正在配藥。看著他手裏拿的幾味藥,謝橋緊蹙的眉心漸漸舒展。
餘光瞥到不知何時進來的薑裴身上,心中詫異,半夏在一旁解釋:“醫宗建立的私塾是薑公子出銀子資助,今日特地請他出席。”
謝橋了然的點頭。
薑裴感受到謝橋的視線,朝她望來,清潤的眸子裏蘊含著一絲笑痕,朝她頷首。
謝橋扯著嘴角,笑的有點兒難看。
“郡王妃,您要的這一味血靈竹沒有。”小藥童一臉為難,手裏端著托盤,上麵放著謝橋需要的藥材。
謝橋不介意的擺手,她已經讓隱衛去取了。
眾人看著謝橋臉上壓抑不住的黑氣,忍不住擔心,她缺一味藥,這毒還能解麼?
季雲竹冷嘲一聲,專心致誌的解毒。
耳邊傳來一道清冽溫雅的嗓音:“我這有一株。”
薑裴示意隨從去取。
院使神情極為古怪,看了季雲竹一眼,底氣不足的說道:“郡王妃,之前來時,季公子定了規矩,我們沒有來得及與您說清楚。解藥所需的藥材,是在有限的藥材裏,製出解藥。”
謝橋麵色陡然冷了下去,季雲竹這是吃準了這裏頭沒有血靈竹,所以才會如此的淡然,吃準她沒法解毒!
心中冷笑一聲,若是如此——
誰都別想活著走出去。
“薑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謝橋渾身發冷,毒已經壓製不住,將要發作起來,目光不由沉了幾分。
薑裴上前一步,一旁的人攔住:“薑公子,按規矩行事,莫要令我們為難。”
薑裴蹙緊眉心,冷銳的目光掃向季雲竹,向來溫和待人的他變了臉色,如降寒霜。
半夏扶著謝橋靠在她的身上,將托盤推到謝橋的手邊。謝橋挑出幾味藥,又填進去幾味藥。裝進一旁的藥罐裏,吩咐半夏去熬藥。
香已經燃了一半。
謝橋額角豆大滴的冷汗滴落下來,掐算時間,香燃盡的那一刻,藥應當能夠煎好。
季雲竹一直觀察謝橋這邊的舉動,見她已經煎藥,捂著麻痹的心口,讓魏青將藥裝進罐子裏去煎藥。
眾人屏住呼吸,等候結果。
‘哇’地一聲,季雲竹吐出一口黑血,臉色已經黑透了,唇瓣烏紫,這是毒入肺腑的征兆。
嘭——
季雲竹已經坐不穩,整個人滑落下來,狼狽的跌倒在地上。
謝橋額角青筋爆疊,隱忍著,等待解藥。
季雲竹那邊的動靜,她無暇分心去觀察。她隻知道,季雲竹,這一條命,今日必須得交代在此!
薑裴斜睨一眼隨從,隨從悄無聲息的離開。
謝橋頭腦昏重,意識抽離的一瞬,半夏將一碗湯藥灌進她的口中。
屋中寂靜。
全都等著謝橋的反應。
院使的心緊跟著提起來。
血靈竹雖然珍貴,他們這兒之前是有一株,但是被人要去救命。
如今回想起來,大抵是季雲的算計。
他不是為了宗主而來,要的是謝橋的命!
半夏將痰盂放在謝橋腳下。
謝橋吐得稀裏嘩啦,臉上的黑氣褪去,蒼白如紙。一雙鳳目氤氳著水汽,透著生機。
薑裴一口氣鬆下來。
“咚——”
銅鑼敲響。
院使道:“時辰到。”
魏青正好將藥喂季雲竹喝下去,端著空藥碗站在一旁,緊張的盯著季雲竹。
季雲竹一點反應也無。
魏青心中焦躁,難道配錯了?
焦躁的看向謝橋,想要問她要解藥,正欲張嘴,便聽院使道:“郡王妃的毒先一步解了……”話音戛然而止,驚悚的看向季雲竹。
他渾身抽搐,嘴裏不斷溢出黑色的血液,臉上青紫蔓延全身,泛著黑紫,氣息微弱,瀕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