攆走了狐狸,碩鼠勢必就要泛濫。在大唐的扶植下,屬於泥熟係的乙毗射匱可汗,擊敗老對手乙吡咄陸可汗,並將其趕到了遙遠的吐火羅(今伊朗一帶)。
貪婪成性的乙毗射匱可汗,擁有了大半個西域地區,不但不感恩大唐,反而擅自派吐屯(突厥官名)統攝焉耆、龜茲等地,試圖控製整個天山南北。
射匱的野心,讓大唐想利用泥熟係力量,以非武力統一西域的政策徹底落空。
商道被堵,西來朝貢使臣被劫被殺,種種不快,徹底激怒了這頭東方雄獅。因此決定,將用威嚴和實力,重新調整西域秩序。
按理說,高昌的滅亡,已經足以說明了大唐的神威和實力。但有著遊牧民族基因的焉耆人太散漫,太隨意了,他們並沒從高昌的滅亡中,感受到唐朝的極盛,也沒珍惜在高昌之戰中,與唐朝接下的戰鬥友誼。
當大唐與乙毗射匱合力趕走了乙毗咄陸,當羽翼豐滿野心膨脹的乙毗射匱君臨西突厥,派軍駐紮城內,並將女兒許配給焉耆王龍突騎支時,這個目光短淺,而又貪婪膽小得像棵牆頭草似的家夥,便徹底倒向了反唐。
雞蛋所以能變成小雞,不光是靠外部的因素,內在的力量才是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雖有突厥人幹政,雖有美人入懷,但在親唐還是反唐的問題上,龍突騎支的淫威,不但沒能在王族內部得到統一,反而,引起了激烈爭執。
國王的弟弟,親唐派首領頡鼻葉護栗婆準,受到排擠與打壓。一氣之下,他星夜逃到西州郭孝恪處避難,然後向李世民上書,詳細報告了哥哥仇唐反唐的罪惡言行。
這道奏疏盡管帶有一定的感情成分,隻是表明事實和態度,並不希望大唐就此懲罰哥哥。但並非火爆脾氣的李世民,卻被迅速的激怒了。
不久,驛馬便駝來了皇帝的詔書,要求安西都護郭孝恪發重兵討伐焉耆。
於是,洶洶烽火照亮了西域烽燧,滾滾狼煙飄向綠意盎然的焉耆盆地。
盡管兄妹兩心裏早有準備,可一旦真的接到了聖旨,卻戀戀不舍的跟生離死別一樣。
這也難怪,此次出門任職,與往日遊走江湖不同,不是簡單隻靠高超的武藝,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就能揚名立萬,而是從此後便肩負了責任,也失去了隨性的自由。
此次皇上下詔,也是完全按照敬軒的意思,放思璿進京,而將李暉留在了離家很近的伊州。
說句心裏話,要不是皇上的一片盛情好意,敬軒和孩子們都不願入朝任職,以李家現有的實力和在西域地麵的影響,慢說是給個一官半職,就是給個皇上作也比不了眼前自由愜意的生活。
但敬軒心裏即裝著國家,同時,也不能不給這位想起來痛心,而又割舍不斷的王兄麵子和尊嚴。
看著一雙兒女,失去了往日的俏皮隨性,都以戀戀不舍的目光瞅著自己,敬軒慈愛的瞅了二人一眼,拿出珍藏已久的護身法寶‘漫天雨’,鄭重交到李暉手裏,沉聲道:“好生用它。”
而後,從牆上取下跟隨自己二十多年的‘闞龍劍’,溫笑著遞到思璿手裏,故作輕鬆道:“在宮裏走動,也得有把好劍撐麵子。”
熱流的滾動和酸楚的味道,已壓迫的兄妹倆說不出話來,‘噗通’跪倒便泣不成聲。
李暉江湖上的兄弟朋友們,本就敬仰崇拜敬軒,喜歡李暉的隨性豪爽,見他被詔軍中任職,便都想跟隨左右,混個前程。
於是,李暉還未到任,身邊就有了十幾位身懷絕技的貼心家將。這便為他將來征戰沙場,屢立奇功奠定了基礎。
李暉還好說,離家隻有兩天的路程,而且,也相對自由鬆散。但思璿遠去京城,又在天子左右,恐怕日後相見無期。
三妹最明白敬軒的心思,見他總是目光戀戀瞅著思璿,於是,委婉道:“我也有二十幾年沒去過關內了,不如我們一起送送思璿,順便探望幾位江湖朋友。”
敬軒暖暖瞅了瞅三妹,臉上掠過一絲複雜而又模糊的表情,欲言又止。
三妹清楚,敬軒是處在兩難,他即不想見那個又恨又念的王兄,更不願違背在飛花靈前所發的誓言:——從此後,永不踏進關內一步!
按理說,李暉在軍中任職不便攜帶家眷,但玉瑩和李暉形影不離已成習慣,讓她閑在家中享福反而不自在,再說,李暉也離不開她。
於是,敬軒便決定,讓玉瑩也列入家將名冊,一同隨軍。一來名正言順,二來有玉瑩在身邊,李暉遇事會沉穩老練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