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自語,郭敬卻是悠悠接了一句:“許是護子心切。”
“護子心切便可蒙騙皇上?到底是他楊洪的兒子重要,還是大明的天子重要!”
郭敬不接還好,一接,王振頓時氣得將手中佛塵都甩到了地上,鐵青著臉怒道:“獨石丟陷,阿剌入邊這麼大的事情他楊洪竟敢瞞著不報,他想幹什麼,要造反嗎!”
因為過於惱怒,王振身子都打顫了,郭敬見了,心下一突,很怕王振氣出個好歹來,忙勸慰道:“王公息怒,我想楊洪當不會如此糊塗,許奏報已經送來,隻不過叫那幫文官耽擱了,王公這才不知曉。”
“哼,外朝那幫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瞞下軍報,咱家敢肯定他楊洪壓根就沒有將此軍情奏來。”
外朝那幫文官什麼德性,王振再是清楚不過,這幫人有膽在背後做些小動作,諸如造造謠言拖拖大軍後腿,或是想法設法給他老人家添堵,甚至暗中煽動軍士鬧事,但要他們直接扣下邊鎮的軍報卻是不敢的,因為這事要查的話可是太容易了,這幫文官可不會犯傻做這將腦袋送給王振砍的蠢事。
“陳公公已經去取宣府的奏疏了,王公還是稍安毋燥,等陳公公回來再說吧,眼下就是著急也沒用,總得查證屬實方好計議。”
郭敬嘴裏勸著,心下卻是暗喜,沒想到老天爺又送了他個大禮,竟讓楊洪瞞報軍情之事從他嘴裏說出,如此一來,可是大功一件,比之先前陸清那後生鼓搗的搶先報訊還重要,畢竟報信隻不過是先後之別,楊洪幹得卻是隱瞞不報,若不是他郭敬,皇爺和王振還不知要被瞞多久,兩者之間的性質可是大大的不同。若事情屬實,他郭敬不亞於揭露奸臣的功臣,之前什麼罪過也當能抵消了。
雖然不抱希望,可王振還是恨恨的坐了下去,事幹重大,也不是他輕易就能做出決斷的,還是等陳官回來後一齊商量的好。坐下之後,隨口問道:“那救你的親軍小校如今可在營中?”
郭敬卻歎了口氣,麵露難過之色。
王振奇怪:“你歎氣做甚?”
郭敬臉頰一抽,無比惋惜道:“不瞞公公,那後生如今隻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王振一愣:“出了何事?”
“當日獨石淪陷之時,那後生拚死護著我逃出...”
郭敬大致將從獨石逃出後的事情與王振說了,聽郭敬說那後生因義憤而將投降的韃子全數投井溺殺,王振不由一愣,旋即露出讚許之色,他可不是腐儒,才不會講什麼仁義道德,講什麼以德報怨,那幫韃子禍害殘殺大明子民,便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如何能因他們降了便輕輕放過呢。換作是他王公公在場,隻怕溺殺都嫌便宜這幫韃子了。
王振可是十足的對外強硬派,當日他下令扣拿那些冒作瓦剌使臣的馬匪,又力排眾義削減馬價,堅決反對答應也先提出的一切條件,又在也先寇邊之後力勸皇帝不要答應文官們提出的議和,而是親點大軍禦駕親征,種種所為,無一不是對外強硬的表現,其目的除了要為年輕的天子在朝堂上立威,更重要的便是徹底為大明掃平此邊患,換取數十年乃至百年太平,否則,邊疆多事,大明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