塾師的待遇很低,過著清苦、寂寞的生活。明中葉江南太倉有位叫沈質的塾師,家徒四壁,一夕寒不成寐,穿窬者穿其壁。沈質知之,口占雲:“風寒月黑夜迢迢,辜負勞心此一遭。隻有破書三四束,也堪將去教兒曹。”穿壁者一笑而去。看來,沈質家除了幾本破書外,別無其它值錢之物。而明代嘉靖年間江南一位姓王的塾師所作近千字的長詩《屈屈歌》,則寫盡了塾師的辛茹:“屈屈複屈屈,仰天難訴乖造物……初心隻說教書好,誰知教書無了期……今年已去複明年,寒氈冷凳俱坐穿。寂寞一飯小窗下,冷落三杯孤燈前……先生雖讀萬卷書,一字不堪療饑腹。物薄禮微為束脩,受他便作無罪囚……高堂白發缺甘旨,貧賤糟糠歌賡彥。白雲滿目雁南飛,落日青山啼子規……”教書先生竟成了“無罪囚”,這是多麼令人心酸。晚明“厚嫁女而薄延塾師”,成為一些地方的社會風氣,塾師的命運也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從宋曆明清乃至近代,私塾如此簡陋,教學如此淺鄙,塾師水平如此低下,其待遇及社會地位又是如此之低,我國基礎教育的水準,欲提高又安可得乎?明乎此,近三百年來,較諸西方,我國日益落後,也就不是偶然的了。
台灣《中央日報》1991年8月8日“長河”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