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巴林的話讓張黎生無話可說,恰好這時服務生送來了晚餐,他便一言不發的埋頭大吃起來。
“幸運的是你的國家最近數千年來凝聚了文明的向心力,而我的國家卻沒有……”圖巴林滔滔不絕的說道。
“幸運?”張黎生放下餐叉,“圖巴林先生,華國存在六千年了,這六千年來,絕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富足的國家,蒙難複興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塔特圖圖,我無意冒犯,但塔特圖圖才剛剛建立,建立,我不知道具體時間,但我想最長不超過一百年吧……”
“所以你認為塔特圖圖無法和華國相提並論是嗎?”圖巴林眼珠裏彌漫出了一團漆黑的火焰,摸著自己的袖口,用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說道。
這時始終站在他身邊的白人隨扈,笑容不變的將頭轉向張黎生,張黎生突然覺得這個剛才還讓人覺得無害,隻是表情怪異的男人,竟然一下變得像是被縫進人型皮囊的凶獸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他近乎本能的不顧一切念動巫咒,但就在山蟾即將躍出背包之後,圖巴林眼睛裏的火焰突然熄滅,“作為受害者,我們不應該相互敵視。
最起碼現在不應該相互敵視。
年輕人,你也許不相信,我們這些被你瞧不起的塔特圖圖人,曾經是神靈最鍾愛的後裔。
億萬年前,塔特圖圖的女人想要孕育生命便會向天上的神靈祈禱,得到神靈的回應,她們就會誕下投生的神靈!
那時特圖圖這個名字象征著整個美洲大陸,這個被白人和他們的幫凶竊走的美洲大陸……
“這些離奇的神話故事那個民族都有。
圖巴林先生,你到底想和我說些什麼,不會是什麼神靈的輝煌即將重現,你們塔特圖圖人將借此崛起之類的噱頭吧?”
“當然不是,神靈早已消逝,現在我的這些搶破頭皮,以在外國人開的酒店裏工作為榮的同胞們,也絕不可能重新拾起祖先的榮光。
我唯一能做的隻有嚐試著把整個世界的文明毀滅,讓大家重新回到同一個起跑線上。
而且能有這個機會,還是恰好我活過了2012年的12月21日。”圖巴林平靜的隨口說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今天來找你其實隻是想要和一個我自認為和我很像的年輕人聊聊天,人在得意的時候,最喜歡做些無聊事,不是嗎。
打攪了張黎生先生。
也是十年之後,也許就在明天,“書簽”即將一根根插入現實,希望到“書冊”攤平的時候你能一切幸運,再見。”圖巴林說著站起身,像是他突然而來一樣,突然離去。
圖巴林說出臨走前最後一句話時,巧好窗外一道閃電劃破魯庫圖圖的夜空,張黎生覺得心裏猛然一糾,渾身抖了一個激靈,寒毛全都不寒而栗的炸了起來。
再看圖巴林,發現他竟然已經走遠,這一刹那,張黎生竟生出一種把老人抓住,問個清楚的衝動。
但關鍵時刻他那謹慎的性格還是占了上風,張黎生靜靜看著圖巴林的背影消失,不斷擺弄著手腕上的果凍石,無意識的將其拉長捏扁。
思來想去良久都毫無所得,最終他煩躁的喃喃說了一句,“人太聰明了果然都可能會變成瘋子。”將果凍石纏到了手腕上,不再白費腦筋,繼續吃起了美味的龍蝦大餐。
晚餐過後,以秘法修行一夜,第二天清晨張黎生在酒店餐廳買了個牛肉漢堡,邊吃邊在前台買下了他一直用著的“衛星定位儀”,然後租了輛禮賓車,趕往魯庫圖圖機場。
從外觀上看,魯庫圖圖機場也和圖一卡諾機場一樣是一片外牆斑駁,爬滿苔蘚的兩層樓房,但跑道上的飛機卻比塔特圖圖首都機場多了不少。
這次通關終於不能乘出租車直接過去,張黎生走進機場候機廳,發現地麵和牆壁上都貼著防潮的白色瓷磚,天花板上巨大的吸頂燈旁還畫著一幅幅美麗的叢林景色,倒不像是外觀那麼糟糕。
飛機起飛的時間是九點二十,張黎生走進候機廳時才八點鍾左右,可這時已經有廣播通知,飛往紐約的美航UT0098客機可以登機了。
他心裏有點納悶竟然提早這麼長時間登機,不過既然機場做出指示,他當然也隻有照做。
領取預定機票和登機牌的過程很順暢,可通關時張黎生卻遭到了一個穿著綠色製服,體型在熱帶國家顯得罕見肥胖的機場安檢官的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