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麗莎,我在斯坦福城生活了快四十年了,從來沒有看到這麼可怕的天氣,這簡直,這簡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名肥胖的女傭透過落地窗,望著室外似乎已經就壓在山林樹頂上劈落閃電的滾滾黑雲,驚恐的在胸前畫著十字架,向同伴低聲說道。
“梅侖,沒,沒關係,這隻是,這隻是惡劣的極端天氣罷了,你要是在海邊住過的話,就會知道,遇到,遇到台風天,這種雨水隻是小意思……”同伴聽到胖女傭恐懼的聲音,小聲安慰道,但微微顫抖結巴的語氣,卻隻能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在驚恐中兩小時慢慢過去,別墅主臥室中,裹住張黎生全身的“果凍寶石”直到這時也還沒有像以前那樣褪去,重新變成七彩細繩,反而像是漸漸失去彈性,變成了一層五色硬殼。
窗外雷雨交加,但隔音效果極好的室內卻死寂一片,突然間一聲“波”的輕響打破了寂靜,隻見果凍石所化的硬殼頂端輕輕破開,破裂處飄散起的一小團五色塵埃中鑽出的一顆滿是裂痕殘缺不全的頭顱。
那頭顱隻有眼鼻口還在,臉上的其他器官都是嘿嘿的凹洞,從殘缺的臉孔上看和張黎生長得分毫不差,但蒼莫空洞的眼神,和黑敗的皮膚,卻讓人一見就有一種不似人類的感覺。
從硬殼中鑽出來後,頭顱之在同樣像是朽木的,輕輕擺動的脖頸、身體的帶動下,在窗外電閃雷鳴的光照下,從別墅主臥室的地毯上慢慢挺拔的直立起來。
雜草一樣的長頭發垂下,落在龜裂幹癟的肩膀上,頭顱一黑一白兩個眼珠,直直的望著房間在閃電中光暗不斷交替的牆壁上,露出無盡的迷茫、蒼涼神情。
腦海中不停閃現出漫天火雨。
空中扶搖直上直衝蒼的天遮天蔽日龐大蛇影。
地上一望無際,口中呐喊著“媧”字,朝著蛇影頂禮膜拜的無數身披獸皮的黑發先民,那頭顱沉默許久,突然語調毫無起伏的喃喃說道:“原來不是“華”而是“媧”。
不是龍,而是蛇,是蛇,人首而蛇身……”
說出最後五個字,那頭顱周身一顫,將包裹著身體的“果凍寶石”徹底震成了彌漫空中的五色煙塵,露出幹澀枯扁的長蛇之軀,正是人首而蛇身。
顯出全部身形之後那怪物像是不經意間輕柔的吸了口氣。
隻這半個呼吸,頃刻間,盤踞在一旁的巨大蛟龍便宛如被暴風卷入“龍眼”的泥塑一樣,化為一大團黃色霧氣,丁點不剩的被卷入的他的口鼻之中。
“不是,不是。
還早,還早……”吸入巫蟲所化煙霧後,那人首蛇身的怪物好像下一秒鍾就會碎裂的頭顱輕輕搖動著念出了八個字。
之後他體表那層破敗的皮肉便從身體上慢慢的自動剝落下來,化為虛影消失的無蹤無蹤,隻留下張黎生赤裸著身體目光呆滯、茫然的站立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窗外雲雨開始漸漸消散,青年本來一動不動的眼珠突然一轉,全身一個激靈,一下醒了過了。
他記憶仿佛還停留在吐出全身氣息,剛開始化生巫蟲那一刻,搖著腦袋,嘴巴裏嘟囔著,“昏過去了,一定是又昏過去了。
上次化生蜥蟲試了次才成功,這次恐怕更難,幸好外麵的湖看上去夠大,魚蝦……”,望向旁邊的蛟龍,卻被空無一物的地毯一下哽住。
愣了好一會,張黎生慌張的以心念驅使巫蟲,發現仍然是毫無感應,心裏生出了絕望念頭。
“突破到玐巫難道化生失敗一次就會讓巫蟲消失。
這,這,這也太苛刻了,就算是上古之時能被煉化的龍種巫蟲恐怕也不多見,“巫”道艱難是艱難,可,可……”,他心煩意亂的說著,突然發現自己情緒勃發時血肉中的巫力深厚而內斂,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沸騰躁動。
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青年試試量量的默想以蛟龍之力化身,刹那間就見他口鼻突出,雙耳變成鹿角模樣,周身浮現出無數青色鱗片,手掌變得幹枯露骨,如同鷹隼一般。
“霸水而使雲,騰空而馭氣……”感受著腦袋裏生出了象征著蛟龍化身異變神通的十個象形古字,張黎生目瞪口呆的說道:“一次就化生成功了,還沒受什麼痛苦,這也太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