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百姓口中人人稱讚的夏耀君王,卻沒有人知道,我不過是一個失去了摯愛,此生都被執念所困擾的孤獨者罷了。
那一年,我看著小陌陌因為慕寒的死而瘋魔,三千青絲在一瞬間變得雪白,眼角血淚刺目,就如同知道了玉兒死訊的我一般,隻是我沒有小陌陌痛得這麼深罷了。
如今我不過三十餘歲,滿頭的發絲就已經白了一半,我時常看著自己已經半百了的發,想,這麼多年,我求的到底是什麼?
穎兒從那一天就將自己關在了她的宮殿內,不曾在踏出一步,也不肯再見我一麵,就連夜墨塵的死訊傳來時,也不曾出過。
我時常還會到棲凰宮去看看玉兒,拿著那朵血紅暖玉牡丹,卻再也找不到那把鎏金折扇了。
慕寒死了,小陌陌走了,榮軒與榮嫣兩人回了天山,君陌清回了慕氏一族不再出來,君燁華同蕭風衾一起繼續浪跡天涯去了。
在慕寒走後,小陌陌讓我滅了皓月,我照做了,沒有了繼承人的霜華漸漸衰敗下去,我讓人好好守著霜華,那裏有慕寒給小陌陌的家,即使小陌陌她再也不會知道。
此後,我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沒有親手,沒有愛人,沒有朋友,真正的孤家寡人。
後來,朝中大臣讓我選妃,說君王不能無後,我一笑置之,我想娶的那個人,如今不過是一具屍體,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不會動,也聽不到我說的話。
後來啊,我學會了借酒澆愁,喝醉了,可以無理取鬧,為所欲為,不用去想那些事,可是醒來後,我還是那個人人稱頌的君王。
不記得是那一次了,喝醉後的我往她的幽篁宮走去,如同小孩子一般,在她麵前大哭,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
之後我就習慣了,想喝酒的時候,就去她宮裏,看著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然後,喝醉了繼續說那些話。
她從最開始的不悅,到後來的無視,再到有時會和我說上一兩句話,就這樣,我過完了人生最後的幾年。
我死在懷元十四年的冬天,那一年,我明明才三十六歲,滿頭的發絲卻都白了,如同那時的小陌陌,那一年,我經常會夢裏他們,玉兒,慕寒,小陌陌,蕭風衾……
夢裏,都是年輕的模樣,還有陪伴了我十幾年的穎兒。
在最後的那幾天,我常常會讓人抬著我去她那裏坐坐,和她說說話。
我問她,最想要什麼,她卻說:最初的時候,想要父親的疼愛,後來,有了卻又不稀罕了。
然後,她說,她想要自由,可夜墨塵卻沒有答應,將她拘在了夜城內。
再後來啊,她說,她想要我的喜歡,我的溫柔,可在棲凰宮內看見安懷玉的屍體時,她釋然了,說,我怎麼忘了,王爺娶妾身,不過是為了讓哥哥傷心,怎麼能忘了呢?
後來的後來,她說,一個人獨居這麼多年,挺好的,至少,現世安穩。
我笑了笑,這麼多年,真心的笑了。
“穎兒,你走吧,以後,沒有人會在攔著你了,而我……也可以去見玉兒了……”
後來啊,穎兒離開了皇宮,獨自一人隱居在山林中,我與玉兒合葬一穴。
生不同寢,死同穴,玉兒,下一次我們會好好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