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目生殺氣,胡髯滿腮,手大掌厚,緊握長槍。另一人青衫打扮,麵若冠玉,身背雕花弓,青紋畢現,腰係鞘,箭滿塞。第三個人虎背熊腰,手執一柄長斧,寬頭冷刃,顯出威猛。拿槍的漢子瞧著滿屋軍士,高聲道:“二位兄弟,這裏官府犬兵如此之多,此間飲酒,豈不傷雅。”一聲粗嚎:“小二,給老子滾出來!”
酒保一見,登時眉開眼笑,說道:“哪一陣好風,將單大爺吹的蒞臨小店,素宅見喜,蓬蓽生輝,快坐,快坐!二位英雄不曾見過,想必是莊上新來的好漢,小人立刻上好酒,好肉!”
姓單的人,冷冷道:“這裏這麼多狗,大爺在此吃酒,不痛快。將此公門狗盡數趕出去,省的嘴上沒個鎖具,吠聲打擾大爺吃酒雅興。”霸氣外露。
酒保霎時慌了,顫聲道:“單大爺高抬貴手,進門都是客,小店不敢得罪。”聲中充滿懇求,適才張小石就不是善茬,眼下的人更非善良輩,兩下不敢得罪。
姓單的人一拍桌子,哼道:“怕他們,不怕大爺?”
青衣男子勸道:“單大哥,算了,算了,我們吃我們的酒,別去管他們。”
兵士聽到惡言,齊唰唰站立,長槍直指三人,目生淩光。情形已顯,已是劍拔駑張,殺氣彌漫,仿佛一場血雨腥風又要展開。張小石迷迷糊糊,尋思:“有秦瓊與羅士信在,不怕這三個不長眼的,算了,吃完就要走了,這一架不值的打。”緩緩道:“坐下,坐下,吃完趕路,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隻當牲口放屁。”
姓單的人冷道:“慫兵庸將,隻會欺負百姓。”
張小石問道:“什麼人如此囂張?張嘴噴糞,不知道煙灰缸砸頭疼,板凳硬,沙發軟。”
羅士信湊近耳畔,悄聲細言:“此為單家大莊主,單達,字雄忠。乃當地一霸,飛揚跋扈,方圓百裏無人敢惹。大哥,二哥,我們吃完快走罷。”好似鼠兒避貓。
秦瓊低聲問道:“此單達與單通是什麼關係?”
羅士信道:“兄弟倆,雄忠為長,雄信為次。”
秦瓊道:“早在青齊已有耳聞,單雄信忠肝義膽,為人兩肋插刀。想不到,他兄長如此目中無人,橫行一方,魚肉鄉鄰,可悲,可歎!”張小石心言:“原來是單雄忠,胡子長的多冒充藏獒,離死不遠了,蹦達不了幾天了,等著吃箭吧。”甩著舌頭,大聲叫道:“別管他們,我們吃完便走,遲早有他們挨板磚,嗆喉嚨,塞屁股的時候。”酒勁上頭,倚在桌子上。
惹的三人齊向此瞧來,單雄忠槍指張小石,哼道:“嘀嘀咕咕說甚麼,有膽子大聲點,讓單大爺聽一耳朵。”
張小石流著哈喇,哼道:“大爺……爺誇你長的像個藏……藏獒。本事不大,嗓門不小……小,吃飯不多拉稀……稀不少。拿條破鐵棍,裝什麼孫猴……猴子,真以為自個有大鬧天宮的本事……事。用不著飛到天邊……邊,老子一屁股就把你坐在五行……行山下。聽話點……點,脖子上掛個鏈給我當個寵物,老子娶了八十房小……小妾,回家給我護院去。聽懂了嗎,蠢……蠢貨!”本來舌頭能捋的直,卻不想趴桌之時,竟磕到了筷子上,登時說不清話了。
單雄忠闊罵:“敢罵大爺,嫌命長了。”舉槍便刺。
羅士信一把抓住槍頭,說道:“單大爺,這是我大哥,不能亂打人。”往後一戳。
單雄忠怒道:“羅大肚,你敢造反?非將你扒皮抽筋,那十畝地還想不想租?”
張小石一聽,登時就急了,罵道:“有地怎麼了……了?牛的不行,等人民當家作主,非得鬥你地……地主,戴高帽遊街不可。小王八蛋……蛋子,長成這個球……球樣,冒充那根大蔥。單家莊怎麼了,當窯子給你平……平了,兄弟們給我上……上。打死算我……我的,等不的李淵射他,今天就給他結……結了案。”
嗖嗖嗖!
三支響箭齊齊射來,破空而至,秦瓊閃身退後。隻聽錚的三聲磁響,那箭正射羅士信麵前三碗,穿三孔入桌三寸。箭羽左右閃晃,離張小石之頭正差一碗距離。青衫男子滿搭三箭,拉滿弦呼之欲出。一時間兵士大驚,唯恐傷了張小石,齊齊站前,舉槍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