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當即臉色鐵青,拒捕殺差,理當問斬,張小石分明是在胡作非為,與製法之道相背而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左思右想更無計策,心言:“此人蛇蠍心腸,分明是隻睚眥,抓著把柄不放,見血起性,與程咬金那廝有何深仇大恨,如此作弄對待,不如快刀引頸砍個痛快。”思慕良久,順著話茬說道:“小人依大人之言,每日好吃,好喝,好打,好欺的伺候,不讓便宜死,不讓痛快活,關他個一百一十年。”此一百一十年是張小石口出之三數相疊。
其實,張小石心中頗為發窘,搖頭晃腦,眼睛上翻下瞪,也在倒騰計量。
程咬金乃瓦崗寨混世魔王,大德天子。
大唐之玲瓏福將,開盛世三百年之將才,淩煙閣中享有一席尊位。
如此輕而易舉被張小石設計,關至垂老,折磨至死。或許,這曆史將要橫切一刀,從此改寫,說不定引發蝴蝶,馬蜂之類的效應,千年後連瀟灑張也生不出來了。
張小石雖不知來隋朝何為,卻也不敢輕的易莽下此定,不知該做何計較為妥。一時間心頭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沉慕良久,說道:“劉大人,不需要關那麼久,那廝非是期頤之命,沒那麼長的壽。假如他有七十歲壽命,多出來的八十年豈不是要關一具屍體。如有一百歲壽命,也要關三十年屍體。影響牢內空氣暫且不說,也不合祖製,更不合倫理綱常,劉大人你說是也不是?”話中似有點指之意,卻也絲毫未劃出個道道,依舊是胡說八道居多。
劉文靜糖葫蘆打鼓,不知該敲何勁,虛聲道:“下官不敢擅定,請大人聖裁,卑職遵旨照行。”顯然是推托之詞。
張小石道:“我這個人哪,一沾酒,記性就不大好使了,恍恍惚惚記的有個什麼天下大赦,還是天下不赦?”
劉文靜恭恭敬敬的道:“新皇登基,恩澤蒼生,天下大赦。”
張小石聽了,忽地放聲大笑,猛的一拍劉文靜肩頭,哼道:“劉大人說的好,說的極好,就等那個什麼天下大赦時再放他出來。一般的小赦小放,不準把他放出來。如有違抗,老子讓你攪屎棍蘸糖,乍吃乍吐,方便麵夾生,小腸擰螺絲,拉出來都是標準件,用三天即壞,明不明白?”
此時,劉文靜也顧不的細思量是與否,隻是一味的接話打圓,點頭道:“明白,卑職明白,一切照大人的意思辦。”心下思的是,好壞都歸你拿,如果出了紕漏,是你的主意,怪不到我的頭上。
隔了好一會,張小石翻著白眼,拉長嗓子,說道:“劉大人,本大人授太子之意,微服出行。東濟縣遇強人作崇,又逢差人以下犯上,心中極是不爽。不過,劉大人還算識體,辦事利索,也會來事兒,老子很欣慰。來日必在太子前多多轉呈好話,劉大人,你前途無量喲……!”邊說邊搓手打著響指。
這個動作,劉文靜心領神會,叫道:“呈上來!”
一個差人托著兩個盤子走近,紅巾蒙飾。
劉文靜扯去紅巾,露出滿滿兩盤物事,兩一盤黃澄澄金子,一盤白閃閃皆銀子,說道:“卑職該死,瀟灑爺與三爺聯袂幸至東濟縣,下人魯莽,多有得罪,不盡之處,多多擔待。張大人心胸天地,體恤地方小史,大恩不盡,下官之仕途全仗張大人在太子跟前美言,略盡淺淺之數,還望笑納,來日必當厚報。”
憋三上前,將裝金子的盤子托在手裏。
張小石有個習慣,收金不收銀,隻喜硬通貨,登時石眉開眼笑,嘻道:“劉大人,這點治傷用的錢,我就收下了,不跟你客氣,更不道謝了。”指著那銀盤,說道:“這盤小錢兒,煩勞費費心,差人轉給程咬金那殺千刀的老娘罷。”劉文靜對這一著,絲毫摸不著路數,當真不知他唱的是哪出,又聽他續道:“程咬金那廝有人生,沒人教,有人下,沒人管。他沒教養,咱們作父母官的不能跟他一般見識,是也不是?”其實張小石心下想的是,將程咬金送入囚牢,非是長久之計,終歸是要放出來的。日後說不定還要與他相處,事情不能做的太絕了,留一手,有備無患。
常言道:做事不收尾,難免他人踩,留個小小好,日後不落討。
劉文靜道:“是,是,下官謹記。”心下卻念,你隻要收下銀子,何事也該化無了。
當夜,張小石下榻東濟縣官驛,劉文靜著人伺侯沐浴淨身伺寢。行程半月,貼已服不曾洗換,脫下來早是油脂發硬,一股醃菜壞爛味,探鼻一聞,連吐三回。兩丫鬟陪伺,洗的他爽去嗨來,雲雨端裏降甜液,黃梁夢裏真實現,浴盆瑤池歡歌唱,美不勝收。次日過午,張小石主仆二人直奔曆城,素來對古人有敬,但對做官之人無甚好感,故爾招呼不打驅車直離。
鱉三一路之上對他又吹又擂,聽的甚是順心順毛,洋洋得意趕路。
這天行抵曆城,打聽出秦瓊居所,在相距不遠處客棧住下,為是偶遇,不為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