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說一道走進殿內,烏漆漆凜風入骨,室內久不見陽光,陰寒之氣充斥。兩人之性雖是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卻也怕惡人惡鬼惡靈,寸步不離,齊步並行。昏光中有一尊神像聳立其中,殘破不全,服衫,披風早已是碎布零飛。觀此光景,張小石心下大苦:“老子混的越來越板凳了,給人攆的,落魄到這個田地了,奶奶的,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了?”忽然之間,一陣樸唰樸唰之聲響起,數十隻蝙蝠從頭上掠飛而過,張小石渾身一突,頓生寒意,大叫:“三兒,快將火把點上,大大的點上,爺怕黑,麻麻利利,幹幹脆脆,痛痛快快的。”
鱉三苦道:“瀟灑爺!哪裏還有火?火折子都給你給弄滅了,想引火,也隻有等那天火了。”暗自埋怨:“滅火也是你,點火也是你,到底是點?還是滅?不來來回回折騰幾次就不是你了。”
張小石道:“火石,火鐮之類的也沒有了嗎?”
鱉三搖頭道:“沒有了!”
張小石道:“不管用什麼方法也得點上,著實不行,鑽木取火。”鑽木取火非是不可,卻也需要時間,耐性。依著兩人好吃懶作,皮鬆肉懶,你派我攤,指一堆吃一堆的德性,隻怕這火鑽出來,也到了天明了。
鱉三突道:“火石倒是還有,在車上放著呢,我去拿。”搶步向外走去。
張小石身畔頓時無人,一陣微風掠過,心頭寒意更盛,怕的非常,大叫一聲,跟在其後。鱉三在車上找出火石,點上鬆柴,兩人執火把回到殿中,找了幹淨之處,墊上厚厚的鬆草,鋪好被褥。熊熊火光閃耀下張小石躺在地上,凝望神像,半歎半哼:“三兒,你說咱爺們落的被人追著跑,躲到這伍相國神祠裏,那短命的單雄忠會不會嗅摸到此?”
鱉三道:“瀟灑爺!單雄忠沒這麼巧追到這裏吧,我一路上七拐八折,兜了好幾十圈,連我都迷的不知什麼地方了。沒神仙指引,就算他把天翻過來,也不會找到這裏的。”言外之意是多慮,自已搞的像疑人偷斧。
張小石道:“那也未必,放屁正好趕上頂風的事多了去了,小心為上。”
鱉三笑道:“瀟灑爺!他的屁沒這麼大的道行,他吃的也是五穀雜糧,放出來的肯定不是神仙屁。”
張小石哈哈大笑,聊了一會,兩人眼皮子打架,終不架這困楚,昏昏睡去。沉酣之中,忽聽的一聲馬嘶聲破空傳來,寂靜之夜,非常之清,鱉三登時坐了起來,推醒張小石,低聲道:“瀟灑爺!快起,快起,有情況,是不是追來了?”張小石噌的坐起,喑叫:“尼瑪……!躲在山上都不安生。”說道:“收拾,準備跑!”
鬆柴尚未燃盡,依在恍惚跳焰,張小石舉火把對著神像,說道:“伍老爺啊……!您老人家當年也是急急叉叉的過昭關,躲追殺。咱爺倆,不,不,咱爺仨,也算是同命相憐,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城隍神老爺當年能求劉秀,你就不能救救張小石,不是老子求不求你的問題,是你確實該主動出手相救,還用得著求?”
鱉三趴在門框上探望,數裏之外,依稀有一個高頭人影,蹄聲疾疾向此奔來,鱉三叫道:“瀟灑爺!我們快走,追來了。”
張小石道:“伍相國,看來你是白受人間香火,不頂個屁用,關鍵時候還是得靠逃。”向前探步,準備將那神像狠狠的踹上一腳,卻不料被一根斷木絆了一跤,低頭正趴在神像腳下。
轟隆隆!
神像突然動了,向側轉去,這個動景當真是非同小可。
張小石大驚,叫道:“有鬼,有鬼!”丟下火把,向鱉三靠去。若說世上無鬼,但自已憑白無辜來這隋朝做何解釋,突逢此況不由的吃緊。
鱉三對神像之動大感詫異,立時對著神像跪了下來,嘴裏不停的念叨:“伍爺爺,伍祖宗,大人不記小人過,神仙不發凡人怒,您老別發火,小的這就離開,不敢再打擾您。日後定與我家老爺拿錢來修廟,重塑金身,樹碑立……”突然口念一停,眼中生異,指著神像說道:“瀟灑爺!你看,神像下露出東西了?”
兩人壯著膽子走近,拾起火把,隻見那神像下露出能容一人鑽進的地道,陰深深不知多長。
張小石那股怕勁立時去了大半,登時來了精神,罵道:“伍老爺,你差點把老子嚇死了,有地道不早露,害的爺擔驚受怕。”跺了幾腳,說道:“三兒,我們下地道,把神像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