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正討論家長裏短,蔡賴三和張金乾匆匆趕到。熊東家道:“你兩把蘭之姑娘領去,到靶子場教她操作槍支。不知那個鋼鐵疙瘩卸好沒有?”蔡賴三瞧了蘭之一眼,喜滋滋的道:“炸彈的外殼是卸下來了,隻是那個芯子得費一些勁,那個趙連長正在擺弄,看樣子也沒什麼危險,您就放心好了。”把張金乾手裏的槍拿過,對蘭之道:“你就隨我來,咱們去試一試這支德製毛瑟。”蘭之正在猶豫,熊東家道:“你放心去吧,小孩有老媽子帶著,這裏是我的地盤,一切由我說了算,很安全,你去吧。”不料張金乾卻道:“論教槍械,還是那個趙連長最在行,也不是我們推辭,你看看蔡賴三那樣的三腳貓功夫,恐怕誤人子弟呢。”
蔡賴三臉色一變,道:“你張金乾就是不服氣我,好歹咱也到南京城參加了七天的軍事訓練,得了一張嘉獎,可是你呢,卻是一無是處!”張金乾笑道:“看你得意洋洋的樣子,頒發獎狀的唐生智早就渡船逃之夭夭了,你還有臉把嘉獎的事搬出來?”蔡賴三憋紅了臉,吐了一口痰在他腳邊,道:“我至少也算是自衛隊小隊長吧?你怎麼這樣看不起人?”熊東家見這兩個人又爭執起來,笑道:“張金乾也不要頂嘴了,他說的也是,好歹也是你的小隊長,是不?不要這樣拖拖拉拉,少家莊的人就快到了,按少玉的意思,她喜歡蘭之姑娘做伴娘。去吧!”
熊少玉抿嘴一笑,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爹爹的意思變成我的意思了?”蔡賴三看了她凸起的胸口一眼,回頭對蘭之笑道:“自從我到他們家當工以來,不管什麼時候,熊東家的意思就是少奶奶的意思。”張金乾白了他一眼,道:“就你會貧嘴,還不快點走?”青青在門口探出頭來,道:“媽媽快去快回!”蘭之回頭道:“媽媽一會便回,你跟著老媽媽好好呆著,不要到處亂跑。”到了祠堂西去不遠的一個壩子上,看見許多家丁在操練,你來我往,刺刀喳喳著響,哼哼哈哈的叫喚,仿佛進了兵營一般。
這邊蔡賴三孜孜不倦的教導蘭之射擊不說,樹林子裏趙保山已經把炸彈外殼取出,彈芯裏的撞簧結構甚的複雜,他也從未見過飛機用的炸彈,與軍用地雷、手榴彈和迫擊炮結構不一樣,加上沒有螺絲工具,焦急萬分,不知如何處理。如是這樣丟棄,閑人不注意動到,卻有爆炸的危險;剛剛奔投到熊東家門下,雖是苟且之計,但也不能讓他看出窩囊廢的樣子。於是對旁人道:“自衛隊武器的修理是誰負責?”這些人搖搖頭,道:“熊東家是個販賣槍支彈藥出生的好漢,所用的武器都是新燦燦的,如是壞了的,多是扔了,或拿到鐵匠鋪打刀劍,卻是上等的好鋼鐵。”這等融化槍支鑄造刀劍之事,第一次聽說,真所謂牛首山的牛人才幹出來。趙保山道:“這個東西因為去了外殼,比原來危險,你們要小心,不可傷了性命。”
“既然危險,不如又把外殼裝好,挖個坑埋了,避免夜長夢多。不小心爆炸了,可是比被倭寇殺了還冤枉。”那些人齊圍攏來,有人道:“不如報告了熊東家,把這個惹火的東西抬到山洞裏安全的地方,即使在洞穴深處爆炸,自然傷不了人。”趙保山道:“現在火燒它不得,錘敲它不行,放在這裏卻是個定時炸彈,可憾的是卻不知它什麼時候爆炸,成了熊家莊一個心腹大患。還是報告了熊東家吧。”於是一些人急急忙忙去了祠堂。一會回來的人道:“熊東家說了,到村口挖個坑,待少奶奶轎子出行之時,把它引爆,權著鞭炮使用,既消除了隱患又可以廢物利用,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