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乃琳見兩個獵人顧自坐在那,你來我往的勸酒,根本不把她假裝的狼嚎放在心裏。幹嚎了幾聲,止了,尋思道:“我豈不管你們怕不怕狼,但是要喝酒,我這裏有的是。大凡貪杯的,喝到麵然耳紅時,就越喝越香了。見到酒,沒有拒絕的道理。這酒本是送給石屋洞裏的倭寇的,這就送你們又的何妨?”於是朝路上走,黑燈瞎火的到了兩個獵人不遠處。那兩個獵人“呼”站起來,槍口對著她,喝道:“什麼人?”王乃琳道:“兩位大哥,是我......給你們送下酒菜來......”
一個道:“原來是南京城來的王姑娘?”一個複坐下,回道:“是呢,看我兩站崗辛苦,送下酒菜來了。”這二人酒喝的有八成,這下念頭裏全是酒,就道:“下酒菜倒不用了,有酒,再給咱端上一壇子。”王乃琳大喜,忙道:“有呢有呢,竹簍子裏都有。”走到麵前,在門口掛著的馬燈光輝下,見這兩個獵人已是紅彤彤的臉。把竹簍子放下,到火堆邊,把燒剩的枯樹枝攏了一些,把火吹燃,道:“大家都睡了,就兩個大哥在站崗,辛苦了。我見兩位辛苦,弄了一些酒食。這就給那麼燙一下,薑片也是切好的,糖也有。”
兩個獵人聽不是熊三派她來,有一些落寞,口裏道:“謝謝王姑娘,謝謝王姑娘!”在酒罐子裏加了糖,薑片,放在火上煮。薑酒卻是難得喝的。大凡是有人去世時,在辦喪事的冬夜裏,為了抵抗寒冷,給那些守靈的男人熱身子骨,每個人都海飲,在火堆旁慢慢煎熬長夜。酒卻奇香,因為放糖的緣故,加上薑片被酒浸泡煮沸,刺辣的味道變成軟綿綿甜滋滋的味道。
這酒讓人慢慢沉醉在不知不覺中。這時候的風冷夜長,正好派上用場。已經喝了八成的兩個獵人,此時見那酒香撲鼻,急急忙忙倒了兩大碗,不待冷卻,一口就咕了下去。王乃琳高興道:“兩個大哥別顧著喝酒,這裏還有好菜呢。待我放到鍋裏熱乎,你們慢慢喝,慢慢吃!”這兩個其實已吃飽,意猶未盡的卻是酒。一個眨巴嘴巴道:“王姑娘,你別客氣了。我們隻是喝酒,菜就算了。如是姑娘覺得冷,不妨喝兩口。這味道真的起勁。”
王乃琳道:“我從不喝酒,你們慢慢喝,我把菜熱乎了。”繼又道:“石屋裏的倭寇倒也老實,現在聽不見他們哇啦哇啦的罵人了?”獵人道:“開始罵的很凶,有一個人還會中國話。罵著罵著,又求我們給東西吃。哈哈,誰顧的了他們。他們顧自罵,顧自求,我們自個喝酒吃肉,不幹事。這下老實了些。”王乃琳又給他們倒了酒。
倭寇被獵人羈押的石屋,其實是一個洞窟。洞口蓋了一間巴茅草房子,牆壁用石頭壘嵌,敞開的,沒有門窗。到了山岩壁,朝石壁鑿去,過石門朝裏,就是一間房大小的洞窟,裏麵大大小小的放了十多個鐵籠子。凡村子打獵,捕獲凶猛的野獸,一時半刻來不及殺掉的,就關在鐵籠子裏,大石門一閉,獵物縱然咬斷鋼筋,也出不了洞來。平常防有小孩闖入,被動物襲擊,石門上鑲嵌了兩個大鐵環,掛了一把銅龜鎖。此時王乃琳就在石屋裏勸酒,兩個獵人喝的一塌糊塗。那酒是醉了。這個才想起來問:“王姑娘,你,你,如何三更半夜給我們送,送下酒菜?”那個道:“妹子,如果,如果能夠喝一碗酒,我們再喝,天不亮,決,決不甘休!”
王乃琳見他們醉了,隻是不倒,又給他們添了一碗,道:“裏麵關押的倭寇,不知死了沒有?二位大哥可有這石門鑰匙?”那一個把一碗酒一口咕了,舌頭麻木的問:“你要幹,幹啥?”說著,一下子朝後倒了,軟塌塌的再也不起來。另外一個去拉扯,卻也力氣不支,竟然爬在那個的肚皮上呼呼大睡。王乃琳見這兩人醉倒,生怕他們著了涼,從那石壁上扯下數張獐子皮,胡來把他們蓋了。把火堆刨滅,準備去推石門,又回來,拔開獐子皮,在兩個呼呼大睡的獵人身上摸索了一陣,卻找不到開門的鑰匙。於是,她把馬燈提著,掛在門邊從巴茅草頂垂下的木柱上。她回頭,找了個腦袋瓜大的石頭,舉起來,竭盡全力朝銅鎖碰下去,“撲通”一聲響,門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