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姑娘要把他們放走,這事本就奇怪,此時又要求寫悔過書,就更奇怪了。這姑娘絕對不是軍部安插在中國老百姓中間的間諜,也或是她的父親或兄弟在幫倭寇做事?那麼又要寫什麼悔過書?尤其在這黑暗的洞穴裏,即使有紙筆,寫好了,又如何證明悔過書的誠懇度?莫不是寫好後,一字一句讀出來給她聽?雨石少文道:“姑娘,你得首先放我們出來。在這籠子裏不好寫。尤其這樣黑燈瞎火!”
王乃琳從腰間拿出一串鑰匙,搖了搖,冷冷的道:“寫不寫隨便了,到了明天,村民們便活剝了你們,大卸八塊,沾上鹽,放到壇子裏淹著,等到開春時,再的撈出,煎了下酒。”雨石少文道:“姑娘莫哄人,南京城周圍從未聽說把人用鹽淹了吃的!”王乃琳冷笑道:“不信也罷,現在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雨石少文道:“也罷,姑娘是救我們出去的,不信姑娘信誰去?”然後哇啦哇啦翻譯給旁邊籠子裏的倭寇聽了。一陣沉默過後,隨後一陣大笑。王乃琳待他們狂笑之後,用幽魂一樣的聲音,也陰惻惻的笑起來。
雨石少文道:“姑娘笑什麼?”王乃琳住了聲,反問:“你們又笑什麼?都死到臨頭了還笑?”雨石少文道:“村民明天殺俘虜,倒也可能,其他兄弟也相信,如是姑娘說的,將人用鹽淹了吃,也太離譜了。”王乃琳道:“你們難道沒有吃過人?沒有將小孩煮了吃的?”雨石少文又想起在南京城外吃人肉的事來,嘴巴卻道:“沒有,沒有!”王乃琳把馬燈提在手,回頭問:“果真沒有?”雨石少文堅持道:“沒有!真的沒有!”見王乃琳跨過鐵籠子,繞到過道,準備走出洞口去,倭寇們才慌了。哇啦哇啦呼了起來,隻聽見雨石少文道:“姑娘莫走,我們給你寫就成。”王乃琳回過頭來,道:“是嗎?”從兜裏取出牛皮紙和水筆,塞到麵前一個鐵籠子,道:“那就寫唄!”裏麵的倭寇接過紙筆,哇啦哇啦問了一通。雨石少文從他的鐵籠子裏問:“姑娘要我們怎麼寫?”
王乃琳道:“就說你們自己從上海到南京,一共侮辱了多少女人,殺了多少中國老百姓,放火燒了多少村子!保證從這裏被釋放後,一定滾會東洋去,再也不踏進中國一步,否則天打雷劈!”雨石少文翻譯了,在王乃琳麵前的倭寇卻殺豬般的嚎叫起來,原來他已把牛皮紙撕碎,水筆劈斷,而王乃琳不知哪裏摸出的一把刺刀,刀尖已深深刺進他的後臂膀。這一聲嚎叫,把倭寇都鎮住了。那刀一拔出,又的刺進去,隨著嚎叫聲,看見馬燈光輝下的王乃琳咬著牙,那刀用力死勁捅,許是刺到骨頭上,又的拔出來。
雨石少文呼道:“姑娘快住手,他寫了便是,他寫了便是。”王乃琳又在倭寇腋下刺了一刀,道:“紙撕碎了,筆劈斷了,拿什麼寫?拿什麼寫?”嘴裏說著,那刀卻不停,一下一下的刺在鐵籠子裏的倭寇身上。燈光所見,衣服都染紅了血。雨石少文見她竭斯底裏,一會就把麵前鐵籠子裏的倭寇刺昏了過去,爬在鐵籠子裏縮成一團,知道這人根本不誠心救他們出去,卻是找借口泄怨氣的,道:“姑娘,你就住了手,還有紙筆的,拿過來我首先寫。”
王乃琳補了那倭寇一刀,吐了口吐沫,道:“叫你寫,你不寫,還撕碎了紙,劈斷我的筆,姑娘我馬上叫你去見閻王老子!”又從兜裏掏出紙和筆來,卻不是遞過去給雨石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