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發不發信號彈?”也秋白邪道:“先別忙,往前走,看看還有什麼情況。”過了凹凸不平石板路,前麵漸漸是泥巴路了,還清晰的看見地上山炮的輪子印。循著輪印走,見城牆下的路狹窄了,而路外居然是一個爛泥塘。一人說:“看來還是有中國軍隊走過,山炮的輪子印如此清晰,還是發信號彈吧!”也秋白邪道:“據撤退回城牆門洞裏的巡邏隊說,一共死了五個戰友,我們還是朝前搜索,把戰友的屍體找到,再發信號彈吧。這時候連個中國軍隊的鬼影子也沒有。”
於是又朝前,這時候“嗥嗥”的嚎叫從爛泥塘外麵傳來。一些倭寇從來沒遇到野狗的,以為是狼。他們用手電朝爛泥塘裏照過去,看見一些穿老百姓衣服的屍體臥在爛泥塘的水草裏。嚎叫的野狗在屍體中間撕扯,而手電筒照過去,爛泥塘那邊卻是綿延的稻田。人在這黑暗裏,根本無法踏進爛泥塘裏去,野狗卻陷著四隻腿,在爛泥上來去自由。夜幕在城牆外無限地伸展。夜空中一顆星星也沒有,硝煙仍然在南京城的上空翻滾著。除了這嚎叫聲,世界一片冷寂。嗥叫聲更顯得草場門這片荒涼的境地,甚至有一些恐怖的空氣沉沉的壓下來。
“隻是從城牆下逃跑的中國軍隊罷了。”“戰鬥已經過去了。”
也秋白邪道“你們說什麼鬼話,趕快把戰士的屍體抬到城門去。”
他們順著城牆根下的路返回,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他們把屍體往回抬,一個,兩個,走到城門口時,突然發現就在城門不遠的地方,橫臥著另外三具屍體。問:“是不是五具?”“不知道啊,問問憲兵隊的長官吧!”也秋白邪道:“是的,是五個,現在可以發信號彈了。讓他們把城門打開,把屍體抬回城裏去。”發信號彈的士兵卻又蹬在草叢裏大解。“昨天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不對,拉稀拉得我都脫水了。”“去你的,臭死啦,隊部不是派發了瀉立停嗎?幸好沒有遇到中國軍隊,如果遇到了,你隻好連人和屎一起被炸飛!”他們把屍體拉到城門下,抽著煙圈,又說起女人來:“慰安所的那些女人真痛苦,有時候真的不忍心再折磨她們了,可是,一想到她們又熱血沸騰。”“你倒憐憫起中國女人來了?剛開始的時候,是誰不排隊受了處分的?”那些人就笑了起來。
也秋白邪道:“也是這時候了,若是剛剛攻打南京城的時候,讓你們這些人當偵察兵,不知禍害了多少武士喪命在這異國他鄉上。爬出城牆來偵察,卻在這裏吹牛?”
“我們不過是講故事給這些光榮犧牲的戰士聽一聽罷了,誰不想在城牆裏找花姑娘的樂子,而半夜三更在這裏收屍啊。聽說你們憲兵隊也好不到哪裏去。借口維護軍紀到處在收羅女人,未交上去之前,自己倒首先用了。” 也秋白邪生氣道:“你們再胡扯,回了城裏讓你們有好看的!”那些人不著聲了。
草叢裏拉稀的倭寇呼道:“有手紙的煩給一張!”這些人哪有什麼手紙,道:“你在那草場上蹭幾個來回,保證會幹幹淨淨的,快一點,我們專等你發信號彈,開了城門,好把這幾個光榮犧牲的戰士抬進去。”那人咕嚕咕嚕道:“信號彈又不是我才有,你們在那顧著吹牛,就是故意催我!”提了褲子,從腰間取出信號彈來,朝空中發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