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你說什麼?你娘,你娘在哪裏?”她想順著夏辰的眼光回頭去看,可脖子就像僵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夏辰仍舊看著那方向:“娘啊,大伯母剛剛問我的事,你也聽到了吧?要不我來回答她?”
“啊!”錢氏發出一聲尖叫,抱頭趴在了桌上,口中不停地念道:“秀雪妹妹,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夏辰暗暗偷笑,果然做了虧心事的人,都怕鬼敲門啊。她正想再嚇嚇錢氏,忽聽門外有腳步聲,接著夏忠揚推門走了進來。
夏忠揚看到錢氏趴在那渾身抖得像篩糠似的大聲道:“你在幹什麼?”
錢氏仍舊不敢抬頭,結結巴巴地道:“鬼,秀雪的鬼、鬼魂來找我了。”
夏忠揚也禁不住四下掃了一眼:“你亂說什麼,哪來的鬼魂。”
錢氏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轉頭看了一眼:“剛剛……辰兒分明在喊娘。”
夏忠揚雖不是身經百戰,卻也出生入死過,更沒少目睹戰場的慘烈場麵,舔過刀口血,膽子自然不小。
他看了夏辰一眼:“早知你頑劣,沒想竟還會裝神弄鬼,再說你娘的鬼魂就算真地來了,我也不怕她。”
夏辰聽了這話,覺得再騙下去也沒意思,臉上擺出天真又惋惜的表情:“我還沒來得及和娘說幾句話,她就走了。”
夏忠揚看向錢氏:“你可把話向他說清楚?”
錢氏搖搖頭:“沒,還沒說。”
夏忠揚坐下身,看著夏辰:“那這話我來說好了,辰兒,夏家能有今日的光景,都是我用血汗換來的,況且現在夏家的家底還薄,根基也沒有立穩,將來怎樣還不好說,你現在年紀尚小,如果交給你隻會毀了。”
夏辰不想聽這些冠冕堂皇之詞,淡淡地道:“伯父的意思我都懂,有話就直說吧。”無非是想霸占夏家,把自己掃地出門,還說那些臭氧層子幹嘛。
夏忠揚點了下頭:“你能明白就好,要知道人活一張皮,咱們都得要臉麵,現在有人說你母親不檢點,你不是夏家的……”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擺了下手繼續道:“我自是不相信這些流言蜚語,但目前也隻能先委曲你。”
夏辰問:“怎麼個委曲法?”
“這個……”夏忠揚沉吟片刻:“你可以先回老宅住處一陣,吃穿用度還和在府裏一樣,或者暫時回你外祖母家。”
夏辰有點意外,夏忠揚竟沒有借機將自己逐出家門,不過她馬上就明白過來,他還指著自己替他兒子去當兵呢。
“原來伯父已替我打算好了。”
夏忠揚佯作無奈:“這也是沒辦法,你知道你堂姐就要出嫁,這事若傳開,她到了婆家也會遭人看不起。”
夏辰心中冷哼,做為妾室還指望著誰抬舉幺?
錢氏總算找回被嚇飛的魂兒,又擺出一副主母的姿態:“辰兒啊,你回去好好想想收拾一下東西,明早你是要去老宅還是要回青州,我安排人送你。”
夏辰不以為意地道:“明日送我回老宅吧,待科考後,我再決定回不回青州。”記憶中對那祖宅還有幾分印象,想必現在已更加破敗不堪,不過她已經看夠了這些個人的嘴臉,也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自己搬出去住,想做點什麼更方便。
錢氏微笑道:“那你早點回去歇著吧。”
夏辰轉身便走,她實在一眼也不想多看他們。
外邊已經下起雨,雨水雖冷,淋在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痛快,一道道閃電劃過黑色的雲層,她借著這一道道光,可以清晰地看到路。
一進自己的院門,便見池邊站著一人,此人身著孝衣,披散著頭發,在這樣的雨夜,乍一看著實有幾分駭然,不過夏辰從身形上很快便認出這人正是孫氏,夏辰不禁奇怪孫氏不是被關起來了幺?怎麼跑到自己院子來了。
孫氏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她,一點點的移向池邊,然後探出腳卻又縮了回去,過了片刻又探出腳……
難道孫氏竟想自殺?夏辰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孫氏已經“噗通”一聲跳進池中。
“救,救命。”孫氏在水中掙紮著喊道,但她呼救的聲音卻被雷雨聲淹沒。
夏辰暗歎,這不會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伎倆吧,不然沒準備好死,跑這來投什麼水啊,她心中想著,人已飛身掠到池邊,解下腰帶向孫氏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