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學確實當著你的麵把記錄改過來了,可是交給教務處的時候你還是缺課。”武老師說道。
“督學怎麼能夠出爾反爾!我現在就去教務處把當時的情況講清楚!”張澤天說道。說完,他迅速地向辦公室門口走去。
“沒有用!”武老師立即製止了他。“我剛才在教務處已經講過你的事情了,沒用!當時督學也在場,我就把當時的情況向教務處的領導講了一下,可是督學他一口咬定那天你就是缺課了,他的記錄沒有出錯。我當時氣得七竅生煙,和督學大吵了一架,但還是不能解決問題。”
“這個老家夥真是狡猾,虛偽!”張澤天恨恨地說道,難怪那天督學的情緒變化得那麼快。他在辦公室裏不停地走來走去,急得團團轉。
“在向教務處彙報查課記錄之前,督學在會上對你提出了嚴厲批評,所以他不可能對自己的記錄做出更改。”武老師說道。
張澤天軟軟地倒在了沙發上,他的希望再一次地落空了。為了兼職上課,他謹小慎微,對人總是客客氣氣,可到頭來還是如此。他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是會遇到這種倒黴的事情。
“其實,這件事情的責任在我,是我對不起你。”武老師說道,“前段時間我們學校的副校長介紹個老師到我們經管係來,希望我能給他安排點課,可是那個老師的水平實在是太差了,我就沒有給他安排。當時,那位副校長也沒有說什麼。後來碰巧在你身上發生了這麼個事情,教務處的領導想討好這位副校長,正好借這個機會把你的課讓給了那位老師。哎,都怪我,都怪我當時太固執,當時我要是給那位老師安排幾節課的話,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
張澤天斜躺在沙發上,他根本無力回答武老師的話。
“這學期剩下的課程你還是要繼續上完。有機會的時候,我一定會繼續請你到我們經管係來上課。”武老師說道。盡管這是武老師對他的承諾,可事實上武老師的這句話對於張澤天來說隻能算是安慰了。
他緩緩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了出去。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眼前完全是灰蒙蒙的一片。他沒有思想,他也不敢去思想。他默默地坐上了公交車,默默地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不斷地向後退去,他覺得自己離這個城市越來越遠了,他正在迅速地遠離這個城市。看著看著,他的眼淚慢慢地從眼睛裏滴落了下來,他不敢放聲去哭,他隻能低低地抽泣著,低低地抽泣著。他不停地擦拭著眼淚,盡量地將頭朝窗外扭去。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象一粒塵埃,滴入那喧囂的城市,除了眼淚,他沒有一樣屬於這個城市。他的尊嚴又一次地遭受到了踐踏,不,他現在根本就沒有了尊嚴!為了生活,他早已失去了尊嚴。
快到家的時候,他在樓下停了下來,用手梳理了一下頭發後,才走進了電梯。出了電梯,他站在門口,猛地深呼吸了幾口,才掏出鑰匙,開了門,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他必須若無其事地麵對家人,這是一個兒子的義務,這是一個丈夫的責任,這是父親做給兒子的榜樣。
以後的幾個星期裏,他還是和往常一樣在西平大學經管係上課,他的課照樣很受學生歡迎,他還是象以前那樣談笑風生,隻是和以前不同的是,下課的時候他比以前沉默了許多。
這是張澤天在西平大學經管係最後的一周課了。上完了這一周,他就不會再來這裏上課了,也許他永遠也不會再來這裏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