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喝!癔症了?逮誰咬誰是不是?”
老頭子的蠻不講理,激起了吳桂花滿腔怨懟。
她毫不甘示弱地一挺腰杆,扯起嗓門連珠炮一樣衝李進財吼。
“孫子要開果園有啥不對?能在家門口就把錢掙了,不比背井離鄉地出去打工要飯強啊!”
“我們祖孫倆敗家?你睜大倆隻狗眼好好看看!咱孫子出去打工前,這家裏都有啥?”
“靠你那條拐子腿,咱老倆口能看上電視?能用得起洗衣機?能把屋裏的地麵給換成水泥的!”
“就連你晚上挺屍的時候蓋的鴨絨被,都是咱孫子孝敬你的!”
“嘁!還存折呢……那存折裏哪一分哪一厘不是咱孫子掙來的?”
吳桂花一頓搶白,讓李進財頓時熄火,他蔫頭蔫腦地低下頭,嘴裏卻還在倔強地小聲嘀咕:“反正,甭想我再拿錢出來買車,想都別想!”
“這個……嗬嗬。”
李元笑得很欠揍:“昨天下午去脂米鎮賣報廢車的時候,我順路去農機所定了輛新的……我等會就去鎮上提車。”
李進財聞言,瞪大眼睛哆嗦著嘴皮子,顫抖得像是身上被割了一塊肉:“啊?!孬孫!你哪來的錢?又偷存折去取錢了?”
李元歎氣,耐心進行掃盲工作:“爺爺,每個銀行賬戶除了可以辦存折外,還可以辦銀行卡的。我那存折是在您老手裏沒錯,不過,卡還在孫兒這裏,一樣能取錢的。嘿嘿嘿……”
“哎呀?哎呀呀,氣死了,氣死了!不管了,我不管了!”
李進財絕望了,他背著手佝僂著腰,拖著瘸腿,一拐一拐往外走。
看著爺爺氣咻咻地出門,李元扭頭對身邊的吳桂花問道:“奶奶,爺爺他不會有事吧?”
吳桂花拍拍李元的肩膀,細聲細氣對李元道:“能有啥事?了不起去村裏幾個要好的老頭家裏訴訴苦,順道再蹭頓酒喝唄,喝高興了,就沒事了。”
李元點點頭:“哦,沒事就好,下午我去鎮上提車,順便帶些好菜回來備著,改天請幾位爺爺來咱家喝酒。”
“行,”見孫子懂事,吳桂花眉開眼笑地答應了一句,“乖孫你等著,奶奶給你做飯去,去鎮上還要走四十裏路呢,吃飽一點,才有力氣走路。”
吃過午飯走路去脂米鎮提車,直到晚上九點,李元才開著一輛和先前那輛一模一樣的農用三輪車,出現在村口。
去的時候靠腳走,走了四個小時,來的時候開著車,卻又花了四個小時。
大田村這條破土路啊,真是讓李元掩麵無語。
第二天一大早,李元吃過奶奶清早起床為他準備的早飯,出門上車,準備去大荒山繼續幹活。
意外的是,李進財也冷著臉,扛柄鐵鍬坐進了車廂裏。
估計這老頭想了一夜,想明白了。
著既然李元已經鐵了心要開果園,沒法子,隻能隨著他胡鬧一把。要是勢頭不對,還能及時拉扯一把。
一路無話,到了大荒山山腳下,李元把車停穩,眉花眼笑地顛顛下車跑到車後,扶李進財下車。
“爺爺,您看。”
李元指指已經小有變化的大荒山,對冷著臉的老爺子賣弄道:“上山便道我已經挖出來了,我打算先在山頂那兩座山包之間的凹地裏,建一個能積蓄雨水的大水池,這樣的話,下麵的果樹在少雨的旱季就有水澆了。”
說完山上,李元再指指大荒山山腳下,那一大片茅草齊胸高的向陽地:“那是片好地,我準備在那裏蓋幾個陽光溫室大棚,種反季節菜進城去賣。”
聽完李元的計劃,李進財嗬嗬涼笑:“這麼大一座山,全種上果樹?山腳那十多畝地全部拿來種菜?”
李元點點頭:“是。”
“這山不小,哪怕是種最占地方的金秋梨,栽個幾百上千棵都夠,到了豐產期,那就是最少好幾萬斤的產量!山下這十多畝地就更不用說了,隨便種點什麼菜,那產量也少不了。”
說到這裏,李進財用力敲敲李元的腦袋,指指腳下連通大田村和脂米鎮的土路:“就憑這條晴天滿地坑,雨天就到處塌的破路,你能把果子和蔬菜運出大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