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芳把小衣服遞給婆婆，看見孩子張牙舞爪地在那兒哭，一時不忍就伸手握住了孩子的一隻小手，看見孩子軟嫩細白的小胳膊突然心裏咯噔一下，又拿起另外一隻胳膊看了看，不禁叫了聲‘娘啊’。
婆婆見她魂不守舍地樣子，以為是心疼孩子，“咋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咋還……”
“娘！”趙明芳又叫了一聲，“我記得那個接生的大夫跟我說，咱家閨女胳膊上有塊兒褐色的胎記，可這孩子沒有啊！你看看！”
老太太一撇嘴，“你別一驚一乍的！”說著拿過孩子的胳膊翻看了一圈，“剛下生的孩子一天一個樣，說不定褪了呢！快給孩子穿上！”
趙明芳若有所思地給孩子穿著衣服，孩子依然在那兒沒命地哭著，這哭聲讓她心煩意亂，又拿起孩子的小胳膊仔細看了一遍，當著婆婆的麵也不敢再說什麼。婆婆拿起孩子的小被子去煙筒上烘，兩人一時無語。兩人心裏都明白，當時同時出生了兩個女嬰，而且包孩子用的被子都是一樣的大花被麵，如果說抱錯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老太太嘴上不說，心裏也在犯嘀咕，孩子才出生一天，像誰不像誰還不好說，如果真的抱錯了的話誰能付得起這個責任？
她不禁仔細觀察了一下手裏的被子，“這是在醫院裏包孩子的被子嗎？”
“是，今天回來一直沒給她換過！”
是啊，被子是老太太親自遞給醫生的，也是她親自從醫生手裏接過的孩子，而且這幾床小被褥都是她一針一線縫的。對啊，老太太一拍腦門，從她生第一個孩子起，她的婆婆就說過，給孩子做衣服和被子一定要用紅線，紅色喜慶吉利。所以幾十年來不管是自己的孩子還是孫子孫女，隻要是她縫的那肯定用紅線。可這被子上的線的的確確不是紅色的，而是那種平時縫棉被用的白線，這針腳也是稀稀拉拉的，沒有自己做的仔細耐看。
“浩兒她娘，這小被子是你縫的？”
趙明芳搖搖頭，“俺沒縫，這幾床小被褥不都是你縫的嗎？”
老太太一聽頓時慌了腳，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你想仔細了？那醫生果真說過孩子身上有胎記的話？”
趙明芳一看婆婆的臉色和說話的口氣就知道情況不妙，抱著孩子的手開始哆嗦，聲音也有些哽咽，“娘，你別嚇我，咋了？”
成兆倫推門而入，眉毛上沾了些白花花的霧氣，“下雪了！”
老太太和趙明芳都低喪著腦袋，木然地看著床上已經熟睡的孩子，誰也沒理會他的話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成兆倫眉頭一攢，“咋了這是？”
趙明芳開始低低地抽泣，“老三，這孩子有可能抱錯了！”
待成兆倫聽完了前因後果，心裏也開始打鼓，站在那兒凝神想了半天，突然轉身開門，邊走邊說，“我去醫院，興許那人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