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冷,夜將子時。
我,一枚時而憂傷時而快樂的大學新生,此刻正吹著口哨、滿懷興奮之情沿山腳下的小路走著。小山雖然不高,但上麵草木茂盛。和渺小的我比起來,深夜中的小山猶如一隻猙獰的怪獸,張牙舞爪立在那裏,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撲將過來。
往前再走十幾分鍾,拐過彎就到了公路之上。然後沿公路直走二十分鍾,就可回到學校了。忽然左邊傳來啾啾幾聲怪叫,在深夜中顯得如此突兀,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連跳幾下。
“奶奶的!……”我心中連罵幾聲,這才想起左邊正是武江市最大的湖泊——東湖。前兩天還有學長開玩笑地告訴我,東湖中有很多女鬼哦!我對此嗤之以鼻,豪邁地答道:“如果真的碰見女鬼,一定要捉回宿舍當媳婦!”
想到種種關於東湖女鬼的傳說,向來對這些神神鬼鬼不太相信的我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又將外套的拉鏈向上拉了拉。緊張兮兮地走了幾分鍾之後,神經大條的我,心情又漸漸變得明媚,步伐重又開始輕快風騷起來。
問我心情為何如此靚麗?我當然不會告訴你!即使我的鐵哥們兒兼發小兼室友盧勇來了,我也不會告訴他的!不能說的秘密,藏在我深深的腦海裏。
話說我手舞足蹈往前走,眼看就要拐彎走上大馬路。一眨眼的功夫,我前方出現了一團黑影。“靠!難道是攔路打劫的?”也幸虧我反應迅速,立馬跳到一旁。卻不想踩到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右腳一滑,整個人已往東湖裏落去。
此時我又展現了自己身手敏捷的一麵,身子立刻下蹲,降低重心。另一隻腳踩住地麵,兩隻手各抓住一大把岸邊的野。就這樣,英明神武的我慢慢從湖邊斜坡爬了上來。
“咦,不對,有股怪味!”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入鼻腔。我搓搓手,這才發現右手裏麵黏糊糊的。“咦喲喂!誰這麼有情調,在湖邊草叢裏拉那個啥?!”我一邊詛咒那個埋下“地雷”的人,一邊找石子土塊刮去手上的黃白之物。
“媽的!難道是哪個女鬼看上了我,想把我逼到東湖裏麵,跟她配成個鬼夫妻?!是禍躲不過,我倒要看看剛才是什麼東西嚇了老子一跳!”我心裏想著,看向剛才突然出現的那團黑影。
此時馬路就在不遠處,路邊燈光昏暗。因為這裏正好是山腳的拐彎處,我站的地方光線十分的勉強。我睜大眼睛細瞧,慢慢才發現似乎有一個人挨山腳坐著。
我壯了壯膽子,又上前幾步。這才發現似乎有一個蓬頭垢麵的老頭兒依坐在地上。老人見了我,嘿嘿而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黑暗顯得閃閃發亮。看著老頭兒黑漆漆的嘴唇,和如此潔白的牙齒,形成如此強烈的反差,我心中暗歎了一句:“大爺您真是墨唇未啟笑先聞啊!不過我每天刷牙,為什麼還是滿口黃牙?隻有二三十年的煙民才配擁有這樣的特權呢!”
“大爺,你這麼晚來這裏幹什麼!來了也別嚇人好不好,搞得我差點做了水鬼!”看到一口標誌性的白牙和那近似非主流的發型,我已經認出了眼前之人。說來也算是熟人,這老大爺正是那名每天在學校門口討錢的乞丐。
這老大爺整天駐守在學校門口,風雨無阻。學校保安也不能將他怎樣,也隻能任其占了一個牆角,搭了一個篷子作為根據地。保安換了一茬又一茬,老大爺卻是巋然不動,所以大家都調侃說這老大爺是學校的門神。人們也不怎麼為難這位老人,相反還有還多人施以援手,時常有人給他一些錢物。更是有些女生愛心大爆發,不時給其買早中晚飯。下雨時給他打傘,風起時給其送衣。去年冬天,一個女生還給他送去了一個帶美少女圖案的暖手寶,羨煞學校一幹屌絲男生。有人無奈歎息:“為什麼學校的女生對我就不如此溫柔體貼呢?”眾人隻好回答:“誰讓他是學校的門神呢!”話語中充滿醋意衝天的羨慕嫉妒恨!
不過這位老人有點不太正常,精神時好時壞。精神好時可以跟人來回說上幾句話,精神不好時就開始神神叨叨了,說什麼斬妖除魔,保衛世界和平。這時他往往還會從懷裏拿出幾本黑乎乎封麵的書,讓我們學習怎樣斬妖除魔。我們將其前一種模式叫做正常模式,後一種狀態叫做門神模式。
此時老大爺笑過之後,抬起頭望著我說道:“小夥子,看你骨骼清奇,將來必成大事。但你印堂發黑,三日之內黴運不斷,七日之內必有禍事。不如買我這幾本書回去以化解危機,你看如何?”
喲嗬,這不是電影裏麵才有的情節嗎?得,這老大爺又進入了門神模式!
什麼?說我三日內黴運不斷?!看著我的右手,聞著手上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那啥的味道,我欲哭無淚。我都這樣了,還不算倒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