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鎖妖塔崩塌,已經過去了三天。
三天後,蜀山派,議事大殿。
蜀山四門長老齊聚,有一件大事,需要他們的意見達成一致。
這件事,就對牧嚴的處置。
是去?
是留?
是殺?
是誅?
數百名有資格參與議事的弟子在堂下竊竊私語。而這些聲音,統統被跪在堂上的牧嚴聽得一清二楚。
說來也怪,三天前,從鎮妖塔的血海中醒來後,他的聽覺似乎變得異常地靈敏——
“牧師弟墮入魔道了?不可能吧,他年紀雖小,卻是我們那年的師兄弟當中最正氣的一個啊!”
“你還真別說,是真的。護劍師兄在鎖妖塔頂發現他的時候,他正泡在魔尊的魔血裏!整個鎖妖塔隻有他一個人,魔尊東覺在和神將們的激鬥中就被擊殺了,隻能是他自己,覬覦妖魔的力量……”
“但他在塔破的時候,一人阻擋千萬妖魔,這不能是假的吧?”
“嗬嗬,誰知道呢?也許他隻是想趁亂偷走鎮妖劍罷了……這年頭,人心隔肚皮啊。”
“喂喂,你們倆說什麼呢?墮入魔道了?這麼確定?”
“那還有假?師兄們說他剛剛被抬回來的時候,渾身像燒著了的炭一樣,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長老想看看他還活著沒有,掰開他的眼皮——”
“怎麼了?”
“金色的,跟那些妖魔的眼睛一個樣。”
“不會吧。”
“再說了,那天鎖妖塔頂的聲音你聽到了吧,他說“我要血”,你仔細想一想,那不是牧嚴的聲音?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你們別說牧師弟了,倒是說說上界發生了什麼事?數千年來,上界與人界井水不犯河水,從未有什麼衝突。這次神將進攻鎖妖塔,怕是天下大亂了吧?”
“好了好了,都別說話了,聽長老們裁決吧。”
聽完下麵的對話,牧嚴緩緩睜開眼睛,望向堂上的四位長老。
四長老議事,這是蜀山派最大規格的會議,百年都遇不上一次。
嗬。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落入今天這般境地。
一個熟悉而洪亮的聲音傳來:
“劍門弟子牧嚴,你可知罪!”
牧嚴抬頭,主持這次議事的,正是自己的恩師,蜀山四大長老之首,劍門長老秦問道。\t秦問道是四長老中修行最高的一人,弟子中常常有傳言,說秦問道早已到達了凡人修煉的巔峰“渡輪回”,早已將歲月輪回踩在腳下。當然,這終究是一個傳言而已。
“弟子不知何罪之有!”牧嚴抬起頭,怒視殿堂上的恩師。
“你再說一遍?”秦問道提高了音量。
“弟子不知何罪之有!”牧嚴高聲答道!
“放肆!”一名長老嗬斥道。
牧嚴認得他,這是誅門長老常不悔。誅門是蜀山負責斬妖除魔的派係,身為誅門長老,死在常不悔劍下的妖魔少說也有成百上千。雖然他對蜀山的貢獻有目共睹,但常不悔脾氣暴躁,眼裏容不下別人,因此很少參與蜀山內部事務。
“三天前,護劍弟子發現你時,你正在鎖妖塔頂,躺在魔尊屍體旁的血池中,被魔血覆蓋。醫師給你檢查時,發現你的左手發黑,左眼已轉化成魔眼!我常年在外,除魔誅邪,看得再清楚不過,魔尊之血已讓你墮入魔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常不悔說道。
嗬?
我還有什麼話可說?
牧嚴苦笑了一聲,索性不再下跪。他直起身來,直視誅門長老常不悔,厲聲道:“請問常長老,我是因何事入魔?”
“你在鎖妖塔頂,接受了魔尊東覺的血!”
“我為什麼會在鎖妖塔頂?”
“因為……”說到這裏,常不悔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他果然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秦問道一眼,“因為我和秦長老要求劍、誅二門弟子上塔,不顧一切保住鎖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