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是如今劍門第四代弟子中資曆第二的人,但他在蜀山中的聲望,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大師兄。隻因他雖然隻是悟本心中期的修煉者,卻是蜀山鑄劍煉器的第一人。蜀山大多數弟子手中斬妖除魔的利器,都是出自封景之手。
封景自小便是劍門最讓師父和眾師兄頭疼的弟子,他的想法總與別人不同,別人想想也就算了,他偏偏還要去做。十四歲的那年,他迷上了鑄劍。兩年後,為了取靈獸的血液鑄一柄寶劍,他偷偷跑進鳳凰林,最後還是秦問道親自救他出來的。
即便如此,他依然拿到了火靈鼠的精血,第二年便鑄出一柄法劍!
這件事在當時震驚了整個蜀山。鑄造凡品以上的兵器,除了自身的水平和機緣,更要依靠鑄劍師為兵器注入靈力,使其擁有靈性。當年的封景不過隻有十五歲,隻是一個鍛體魄水平的小弟子而已,竟然鑄造出了一柄比他自己強上數倍的寶劍!
這柄法劍名為“火靈”,至今仍是封景不離身的佩劍。
不僅如此,他更是唯一一個反對將自己的師兄稱作“大師兄”的人,除非在四位師父麵前,他也不願讓別人喊他一聲“二師兄”。他總稱自己是劍門第四代排行第一百八十四的小師弟,不是什麼“二師兄”,不能因為百年前的師兄死了,自己就跳到他們頭上去。
封景就是這樣一個人,與眾不同,特立獨行。他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隻是安安靜靜地,年複一年地,在這鑄劍穀之中與劍相伴。
雖然兩人交情不深,但那天在四門審判的時候,他是台下眾師兄當中少數替自己說話,替自己鳴不平的人,想到這鑄劍穀中駐守的人是他,牧嚴的心稍許輕鬆了一些。
“牧師弟?”
牧嚴才走到穀口,就撞見了回穀的封景。他似乎剛從山中砍柴回來,背後都是捆好的木柴。
“封師兄。”牧嚴朝他點頭,叫了一聲。
“我下山的路上感覺到鑄劍穀附近有一股陌生的靈力,便繞路出去看看,什麼也沒見著,原來是你?”封景毫不見外,上來拍了拍牧嚴的肩,笑道:“也是,你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我認不出你的氣息也是正常。”
這句話分明講的就是牧嚴入魔的事情,但話從封景嘴裏說出來,卻並不讓人討厭。封景放下柴火,又問道:“你不是在積雲洞中閉門思過嗎?這才過了幾個月,你擅自離開,師父可知道?”
牧嚴苦笑,說道:“說來話長。”
封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追問,隻是說:“天色晚了,你在我穀中休息一晚吧。我這兒雖然冷清,但也有一點人煙,一會兒讓張師弟給你準備些飯菜。”
“謝謝師兄。”
“說什麼謝。”封景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那日在議事殿上,師兄明知你無罪,卻沒能救你下來,內心有愧啊。後來聽說你在誅魔台上安然無恙,開心得很。隻是你被師父罰了禁閉,就沒能來看你。”
牧嚴聽罷,心中一暖。抬頭看比自己高出小半個頭的封景,對方眼中盡是關切。
“你別記恨師父師叔,蜀山是正派領袖,他們也是沒有辦法。”
“我明白。”
“那就好,進屋吧。”
牧嚴謝過封景,轉身就往穀中走去。相比蜀山主山,鑄劍穀冷清了許多,除了封景以外,便是隨他學習鑄劍之術的幾名劍門師弟。也幸好是這樣,現在的牧嚴隻想好好休息一下,他的腦子裏裝不下太多的東西了。
他心裏有自己的計劃,明天一早,他還要主動上山請罪。畢竟蜀山兩千六百年中,還從未有弟子私自離開麵壁思過的山洞。違抗師命,也是大罪一條。
“牧師弟,等一下!”
牧嚴走出沒多遠,突然被封景叫住了,他回過頭,封景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師兄?”
“你……你背後這柄寶劍,是否叫做‘畫境’?”
牧嚴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