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魑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 ,卻一字一頓,清晰萬分。這所作所為,反倒是把認真主持比賽的王掌門嚇了一跳——這可是唐門自己家的事情,說難聽點,這是不能被外人所知道的事情。他唐魑為何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把這件事說給自己這個與唐門毫不相幹的人聽?
王掌門內心也是十分緊張。他雖然是霹靂堂掌門,但霹靂堂這些年之所以能靠炸藥火器在江湖上立足,其實暗地裏全靠唐門的支持。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王掌門吸了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張望了一番,確認沒有其他人看到,這才輕聲問道:“你們掌事大人的意思是?”
“讓他贏下這一把!”
唐魑的聲音雖然輕,可這短短的一句話中,卻深藏著濃濃的殺意。王掌門聽罷,渾身一震,再望向唐魑的時候,已經不敢直視麵前這個暮堂大弟子。
讓他贏下這局?
這一次比試的勝出者,將可以得到挑戰唐懷璣與他的“三體機甲”的機會。如果能在與四堂掌事之一的唐懷璣的比試中獲勝,唐歡這小子恐怕會聲名大噪,成為唐門中年輕,也最有資格的四堂掌事候選人。
唐懷璣為什麼要這麼做?暮堂大弟子唐魑為什麼要這麼做?除非……除非他們想……
王掌門想到這裏,心中已經是咯噔一聲,但他還沒來得及細細思索其中的利害關係,隨著一聲鋼鐵碰撞的巨響,觀眾席上已經爆發出陣陣喝彩,唐門席位中甚至有許多人站起來,為台上的選手叫好。
這一次,為唐歡加油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尤其是唐歡所在的詭堂的弟子們,幾乎一邊倒地為他高呼打氣。這也並不奇怪,詭堂的弟子大多是工匠出身,拳腳功夫上本就不如另外三堂的弟子,堂主唐懷骨更是不喜歡惹是生非的人,詭堂弟子平日裏若是受了什麼欺侮,大多也隻能忍氣吞聲。
但今天卻不一樣了,突然之間,堂中那個最頹廢,最紈絝,最沒用的公子唐歡,居然在江湖眾多門派麵前,展露出了這一手操縱機甲傀儡的絕技。唐歡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紀,這十指間的工夫居然遠勝同輩的弟子們,甚至連許多長輩都要讓他三分。這般神氣,不禁讓詭堂的眾多師兄師姐為他大聲叫好!平日裏對唐歡的鄙夷和不屑,皆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牧嚴看在眼裏,輕輕問身邊的唐心:“唐歡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應該會很開心吧。”
“不會的。”唐心可能是唐門坐席中唯一一個不為比賽所動的人,她隻是淺淺一笑,解釋道:“我哥他,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人究竟怎麼看他,在他的眼裏,這些人都隻不過是最最愚笨的弱者罷了。”
“那他是……”牧嚴說到這裏,目光掃過前方,發現不僅僅是坐在身後的唐門弟子,就連坐在 最前方四把高椅處的唐懷骨、唐懷璣兩位掌事也已經站了起來,聚精會神觀看這場比試。
“我明白了。”他自言自語道,“他是想讓他們看到。”
擂台上,這一場比試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雖然三人混戰變成了兩人單挑,但這次比賽卻是曆屆天羅大會中最為精彩的一場。
那個從內部操縱機甲的中年人雖然貌不驚人,但據唐心所說,他可是缺堂那個神秘的唐懷璣的親傳弟子,潛心研究機甲數十年之久,若是光從機甲的性能上,唐歡所操縱的“阿貓阿狗”完全無法與他的機甲“烈酒”相提並論。但唐歡那多出來的一個傀儡“阿貓”與機甲“阿狗”前後夾擊,卻令本來就不靈活的機甲疲於奔命,忙於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