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嚴這一躍而出,連上衣都沒來得及穿上,轉眼便已飛至高空。他眼見這一道突然而起的金光,實在有些詫異,未等其他人跟上來,一人就緊追而去。
遠方山穀間,這一道道光芒如波浪一般連綿不絕,緩緩散開。這道金光沒有魔息的暴戾,隻給人一種溫潤而平和的感覺。十萬大山中的異族或許不認得,但他這個中原人隻是一眼,便將它認了出來。
這是大梵音寺的內功心法“摩訶無量”所透出的佛光!
大梵音寺的僧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遙遠的十萬大山腹地?難道愛是追著他而來的?還是說斷舍離那滅絕人性的舉動,終於引起了中原諸門派的警覺?
牧嚴思考著,轉眼便來到了那山穀上方,他禦劍落下,果然有一個僧人正持杖立在附近。他的衣著與其他僧人有所不同,乃是由黑、白、金三色組成的僧袍。一頂鬥笠上垂下一簾,上麵繪有一隻金色佛瞳。
“法空大師!”牧嚴一驚,脫口而出!
“牧兄弟?”法空顯然也是驚訝,上前一步,“我遠遠見到有人禦劍而來,心想居然能在這荒山中遇到蜀山弟子,更沒想到,居然是你!”
“大師怎麼會在十萬大山中?”
法空低頭合掌,默念一句阿彌陀佛,抬起頭,倒是反問道:“牧兄弟又為何在此?”
“說來話長……”
牧嚴一番思索,心想這個和尚雖然與自己並無多大的交情,但大梵音寺佛法無量,心係蒼生,應該不會與斷舍離這惡魔同流合汙。法空和尚年紀不大,但佛法修為不同凡響,名震中原,就算不是一路人,他應該也不會是自己的敵人。
這樣想到,他索性與法空說了實話:“我與這十萬大山中的巫族聖女是朋友,這些日子裏大山中局勢動蕩,大師如果不了解情況,還是小心走動得為好。”
他這句話說完,緊緊盯著法空的表情,希望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來意。果然,法空和尚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低頭默念了一句什麼,便放下手掌說道:
“牧兄弟放心,我此番前來,並無惡意。”他說著,首先卸下了手中的金剛杵,引牧嚴在附近的石頭上坐下,繼續說道:“數月之前,我師父普延大師被噩夢纏生。夢中有無數冤魂厲鬼遮天蔽日,哭嚎不知。我師父佛法高深,想要在夢中將他們超度,但不知為何,卻又一股怪異的力量糾纏著這些魂魄,任憑師父如何誦經,都無法將他們帶入輪回之中。而噩夢中的地點,就是這十萬大山當中。”
居然是這樣?
牧嚴一聽,心中也有一些驚訝。他早就聽聞大梵音寺住持普延大師佛法高深,修為不凡,沒想到他居然能在夢中感知萬裏之外發生的事情。這已經脫離了“修行”的範疇,簡直就是神跡!
法空看出了牧嚴的驚訝,笑著解釋:“我師父的神通叫做‘地獄不空’,雖然不如蜀山派李師叔的‘萬物通曉’,卻也能與六道間那些枉死的魂魄交流。師父年輕的時候日日夜夜都被鬼魂的哭喊聲折磨得夜不能寐,這才遁入空門。天地之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巧妙,一切都在一個‘緣’字之中。”
“不愧是普延大師。”牧嚴客套了一句,立刻切回正題,“所以大師便讓你跨越千裏,來到這十萬大山?”
“正是。當時小僧正與牧兄一起在唐門參與天羅大會,同行的師弟們修為仍然缺一些火候,隻能由小僧隻身前來。師父原以為十萬大山中發生了一起天災,所以導致冤魂遍地,讓我前來超度亡魂。可小僧這幾日到了這裏,才發覺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