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上的陣法與環繞半座大梵音寺天穹的佛光本就是一體,這一聲巨響過後,光幕閃動,就連天空也隨之暗淡了幾分。三人都隨著聲音抬起頭來,果然,就在麵前不遠處的高空中,一塊佛光屏障搖晃了一下,出現了明顯的裂縫,幾片屏障從天空中摔落下來,化作點點金光,如同消逝的煙火一樣,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他在那裏!”妙心和尚大喊一聲,他們麵前千米之外的地方,果然有一個清晰人形。細細看去,正是黑童子!
此刻,他的身體正在發生一些變化。
黑童子半蹲在地上,他身上漆黑的,遍布著魔紋的肌肉,白色的,扭曲生長的外骨骼仿佛是一顆正在跳動的心髒一樣,不斷地膨脹著,顫抖著。那身體之中,仿佛又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一樣。
白骨摘星樓和黑玄劍都在他的手中,而他的肩膀上,正掛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大概是暈了過去。正是小和尚覺遠。
黑童子此時的動作,牧嚴更是再熟悉不過了,他明白黑童子要做什麼——此刻,正有一對骨翼藏在他的體內,不用多久,便會破體而出,帶著他飛上天空!他想從那塊破碎的空洞處逃出生天!
來不及與法空和妙心二人解釋,牧嚴趕緊提起靈力,加快了速度。畫境劍化作一道黑影,載著他立刻超過了二人。
可還未等牧嚴接近一半的路程,那骨翼便“嘩”地一聲衝破了黑童子的身體,完全地伸展了開來。雖然隻有半邊翅膀,但對於用靈力飛行的黑童子來說,這早已經足夠了。斷翼魔王,同樣可以飛翔。
“啊!”黑童子高喊一聲,將骨翼穿破身體的痛苦狠狠壓下,縱身一躍,便飛在了半空當中,向那個缺口處飛去。
來不及了!
牧嚴與黑童子還有五六百米的距離,這點距離禦劍而過雖然隻需要幾秒鍾的時間,但黑童子飛行的速度卻是牧嚴所見過最快的,單憑這一隻骨翼,自己恐怕也追不上他!若是讓他離開了大梵音寺,外麵這茫茫高山叢林,想要找到他恐怕比登天還難!
“法空大師!”牧嚴大喊一聲,希望法空能想出什麼辦法來。但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法空和妙心兩人早已停下了腳步,就在他身後幾百米站住了。
“法空大師?”牧嚴心中一陣疑惑,隻見法空已經默默地將手中的金剛杵抬了起來,緊閉雙目,口中不知在念叨著什麼。妙心大師居然也不再追趕,盤腿坐在法空身邊,左手也緊緊握住了法空的金剛杵,口中同樣念念有詞。
牧嚴簡直驚呆了,剛才還焦急萬分的兩個人,現在居然坐下念起了經來,僧人就是這樣,連一句簡單的解釋都不願意給。牧嚴眼看著自己要追不上黑童子了,卻又沒有一點辦法,隻好眼巴巴地看著二人,希望這兩個和尚並沒有真的放棄。
果然。
隨著兩人的嘴唇微動,這支平平常常的金剛杵快速湧起了金光,很快,金光四散而出,幾乎把周圍的陽光都比了下去,耀眼非凡。就連飛在半空的黑童子都回過了頭,盯著金剛杵看來,似乎這上麵的力量讓他極為忌憚。
金光之中,金剛杵似乎被融化了一般,其上的裝飾仿佛被化作了金水,慢慢順著法空和妙心握著的手滑下,但它們流過兩人的肌膚,卻好像沒有一絲是滾燙的。慢慢地,金剛杵在法空的手中變成了一支長棍,隻是它的頭部變得更為尖銳,這樣看去,好像是一支長槍。
他是要!
牧嚴一下明白了法空的意圖,可是……他來不及阻止法空,隻能對著法空和妙心大喊道:“大師,覺遠還在他的手上!這樣做的話,覺遠會有危……”
牧嚴的“險”字還未說出口,便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一片耀眼的,如同太陽一般的金光當中,法空和尚舉起了手中金剛杵化作的長槍,遠遠地,瞄準了佛光屏障上裂開的大洞。
但黑童子不可能不離開,他撲騰著骨翼,一把便飛上了那個空洞處。雖然沒有人性,但他仍然知道一件事——麵前的這些敵人,他們是有人性的。他飛過空洞的時候,刻意將小和尚覺遠提到了身上,大概認為這樣一來,下麵的兩個和尚就不敢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