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概是被趙掌櫃的關門聲音驚動,小和尚在床上翻了個身,坐了起來,一臉困倦地看著牧嚴。他的雙眼中泛著鮮紅的,不合常理的濃重血絲,幾乎將眼白占去了一半。牧嚴一時看得愣住了,居然說不出口話來。
“牧大哥,誰啊?”覺遠揉揉眼睛,看起來他的神智十分清醒,似乎受到影響的,隻有他的眼睛而已。
“趙掌櫃,給我們送了些早點來。”牧嚴試探著問道,“你沒睡好?”
“不大好……”覺遠嘀咕道,“明明是睡了一覺,卻感覺身上酸酸痛痛的。肚子也好漲,明明還沒有吃過早飯的……”
果然如此!昨晚那魔功嗜血在他身上複蘇,喝幹了那隻野貓的鮮血,但覺遠卻一點都不記得了,隻當是自己睡了一個覺而已。
“你昨晚沒有做什麼噩夢吧?”牧嚴繼續問下去,希望能從覺遠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哎?牧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小和尚有些驚訝,“你怎麼和我那些師兄一樣,每次我做噩夢了,你們都知道。”
“夢見了什麼?”
“我也記不清楚了,隻記得自己在深夜裏,周圍都黑黑的,但是我餓的不行,就到處找吃的東西。再後來的事情,我就記不清楚了……”
“好了,這隻是一個夢而已,不要再想了。”牧嚴生怕他想起更多的事情來,連忙阻止了他,說道,“我們還得在這鎮子裏住幾天,趙掌櫃剛剛送了點吃的來,你要吃點什麼?”
“我肚子很飽了,牧大哥你吃,讓我再睡一會兒……”覺遠說著,搖搖晃晃就重新倒在床上,不過一會兒,就再次睡了過去。
這一次,牧嚴可不敢再次離開了。現在是白天,黎水小鎮雖然隻是南方一個普通小鎮,但好歹也有千人居住。覺遠的魔功若是再一次在夢中發作,倒黴的可不就僅僅是一隻野貓了。
牧嚴連房間都不敢出去,將畫境劍放在桌上,盤腿便蹲坐在地上,靜心冥想起來。但他不敢太過用心,雖然沉浸在功法當中,可注意力一直沒有離開過躺在床上的覺遠。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除了中途被送飯來的小二打擾了一下之外,牧嚴一直坐在覺遠的身邊,沒有移動。覺遠也睡得很沉,知道太陽緩緩從空中落下,天色慢慢變得灰暗,他也沒有再次醒來。隻有均勻的呼吸聲仍然告訴牧嚴,他還沒有死去。
“噗通!”
一片寂靜當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牧嚴眼睛猛然睜開,環視四周,發出聲音的,正是覺遠!
噗通——
噗通——
噗通——
是他的心跳聲。
突然之間,這孩子的心跳聲音一下子變得清晰無比,仿佛是響徹在屋內的隆隆鼓聲一樣,灌入了牧嚴的耳朵裏。牧嚴一把站了起來,朝床上的覺遠望過去,果然,剛才還睡得香甜的覺遠,此刻仿佛是被噩夢纏生了一樣,不安地扭動了起來。寒冬臘月裏,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濕透,臉上的汗珠將他的睫毛都沾得濕透。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從夢中醒來。反倒是用力閉緊雙眼,似乎這糾纏著他的噩夢,並不想讓他真正醒過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