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將自己囚禁在這座無盡地牢的人究竟是哪一位邪神,他一定擁有可以輕鬆殺死自己的能力。尤其是在重傷被分屍之後,他們想要碾死牧嚴,就像碾死一隻小蟲子這麼簡單。可為什麼,他要放自己一條生路?為什麼要把他的身體縫合在一起,將他獨自丟到這座仿佛沒有盡頭的監牢中呢?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些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將牧嚴丟入這個痛苦的,沒有希望的,永無止盡的遊戲中,能讓他最終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不僅僅要將牧嚴的身體擊潰,更要將他的精神一並擊潰!
而自己,絕不能輸!正是因為這樣,他不能放棄逃出這裏的希望,一旦他有了放棄的念頭,精神的崩潰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明白了這一點,接下來的行動無疑就簡單了許多。他必須一次又一次地嚐試,如同魚缸中碰壁的金魚一樣,無數次地撞擊不可能突破的牆壁。隻有這樣,他才能永遠充滿鬥誌,永遠不被打敗!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可轉眼間,三百多天已經過去了。
每一天,他的胸口都插著數十柄尖刀,尖刀在他跌落十字架的時候摔碎,所有碎片都紮進他的身體裏。他必須花費半個時辰的時間修複自己千瘡百孔的身體,再次踏上征程。而每一天,他的前進都會在一陣怪異的香氣中結束。周而複始,周而複始。
可牧嚴不敢厭倦,不敢害怕,他緊緊抓住自己胸中燃燒的熱血、疑惑、不屈、甚至是憤怒,一旦失去了這些東西,他就會徹底一無所有。
而這三百多天潑灑了血與汗水的征途,並非讓他一無所得。他一次次用自己的身體和痛苦去嚐試,每一次,他都更加了解這一座迷宮。
這是一座“活著”的地宮。
每一天,牧嚴的起點都是一樣的,這一個矗立著高大十字架與尖刀的房間,在整個地宮中都沒有第二間。如果他按著同樣的方向前進,那麼他在每一個房間中遭遇的東西也是一樣的:
第一個房間是尖刺機關,第二個房間是岩漿陷阱,第三個房間是三頭異蛇,第四個房間是六十四邊狂刀大陣……即使三百多天過去,即使這些關卡被他闖過一次又一次,它們卻絲毫沒有任何改變。就連他被他殺死了近百次的三頭異蛇,都似乎永遠是那一隻——它被殺死了,但它卻又沒有死,每一天,它都以同樣的姿態重生在這座地宮當中。
這座地宮,就是一個永遠不會改變的“詛咒”。
三百多天接連不斷的探索,讓牧嚴畫出了一張地宮的“地圖”來。但他無法將地圖畫在任何地方,因為迷宮中的一切,在第二天都會被重置。他隻能將上千個房間的構造強行記在自己的腦海中,到了第三百二十八天,他已經記住了兩千兩百二十四個房間的位置,以及房間中內含的機關暗器。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看到了一扇門——
他觸碰到了“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