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持續十年了,停下來歇一歇的想法很強烈。將來何去何從,電廠員工還沒有過多的打算。沒有了安全和經營壓力,大家全是輕鬆的表情。從剛停下來時的設備維護保養、輪流上班,到後來的部分人員分流、部分人員放假,讓人們有了各種新的議論和看法,進一步充實了對電廠的評價。特別是電廠設備在別的地方又被“組裝”起來,繼續發電的消息,一次次成為大家討論的主題。對電廠的評價,似乎全麵完整了。
雨季,積水的涼水塔下麵能聽到蛙鳴,廠區裏麵也隻有蛙鳴。許多空地上都長出了蔬菜:蔥,茄子,西紅柿,冬瓜,辣椒……,那個季節,人們時常能看到提著青菜,緩步走過工業廣場的夏涼。
一段“吃喝玩樂”的時光之後,夏涼隱約感覺到自己在慢慢“發軸”、“長鏽”。電廠的房屋建築物,一時半會兒還處置不掉。可是電廠的人,卻不斷地撒向了天南海北。夏涼開始琢磨自己該做點什麼,寫點東西對他而言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曾經與高姍交在電話裏流過,她勸他學習寫劇本。夏涼是為了玩而寫,所以沒有打劇本的主意。
電廠設備處置完不久,“黃金十年”幾乎同時結束,煤價開始持續下滑。電廠是否應該被處置掉,再次引發人們的議論。大氣汙染、霧霾的因素參也攙和進來,議論熱鬧非凡。同時,人們也把目光投向鋼廠。它的焦化廠、煉鋼爐、自備電廠仍然在轟轟隆隆、煙氣蒸騰、異味四散著,與處置完設備的電廠相比,頗有“枯木前頭萬樹春”的意思。不過,與過去對比,它似乎聰明了許多:周邊縣市抓環保抓得很好,白天不敢對空“直排”了,否則就是“雞立鶴群”的效果。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它略做收斂,白天隻是肆無忌憚地散發異味。每逢陰天下雨和夜間,它還是會原形畢露的,濃煙繼續滾滾。環保設備有沒有投運呢?在線監測的數據呢?三果曾經說過的“閑置”,似乎也在“與時俱進”。
許多附近居民打電話反映問題,最終不是有頭無尾就是被企業個別部分的負責人找去談話。後來有人把這寫成了歌詞,寄給那些能管理卻總在汙染問題麵前保持沉默的人。
那是一座並不高的山東麵有個工廠冒著不同顏色的煙
這煙讓工廠變得很肥城鎮的一些光彩都與之息息相關
這麼多年它就象頑石橫在樓房和田野中間
總有人會講它的奇特鋼鐵鑄造的耀眼光環
歲歲年年不停地排汙染出一片霧蒙蒙的天
利稅大戶是誰的需要命中注定承受這汙染
那些訴說的人已經無奈散去
監測檢查的人說它環保優秀
被汙染的天空沒有多餘的寬容
被汙染的土壤還埋藏著希望
來這裏開出租吧
會有許多居民打車去醫院
來這裏思考吧
在沉悶窒息中
體會被加速的生命
來這裏采風吧
在房間裏傾聽
帶給你靈感的噪聲
不必理會那些獎杯獎牌
來這裏看那慣用的手段
還有不願被湮沒的呼喚
所以,有著這樣的對比,處置中的坑口電廠,仍然無法全麵評價。
為什麼存在?為什麼消失?這個問題無處不在,隻要思考你就會無處可逃。每當心情深沉的時候,它就會浮上來。
在安靜的夜裏,亮著一盞台燈,情緒回歸寧靜,夏涼走出自己的世界,閉上眼睛他能看到別人的夢想,體驗大自然的美,感受大自然的清風。之後,他會思考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證明自己來過。想的太多卻不去做什麼,是一種錯誤。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