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雖然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但是手腳無力,仍然不能下床。請過來的大夫把脈後說是由於昏迷過久,精氣損耗,陰陽失調,造成脫力,隻需靜臥數月,悉心調養即可。
這些日子天天躺在床上,劉楓覺得無聊透頂。父親更是請來隔壁張嬸為自己天天煲雞湯喝,剛開始還覺得美味,可一連數日之下,導致最後劉楓聞著味兒就想吐。父親卻還偏偏不讓步,說:“楓兒,你現在身子虛,需要營養著,這雞肉平常你五四叔叔過年才有的吃,為了買這些雞,我可是當了家傳的寶貝啊!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最後被逼無奈,劉楓就偷偷讓重八幫著吃,自己吃重八家的窩窩頭,就著野菜也別有一番風味。更別提重八偶爾去臥牛湖逮幾條大白鰱回來,偷偷烤熟帶給他吃。在重八和父親的悉心照料下,劉楓的身體逐漸有所好轉,已經可以慢慢地踱步了。
養病期間,放牛隊的小夥伴們周德興、湯和、徐達、朱六也分別來看望過劉楓,大家都希望劉楓能夠盡快下床,再一起去放牛,一起嬉戲,一起唱歌。這一年是元至正三年,放牛小分隊中周德興年紀最大,一十八歲,長得孔武有力,髯麵重須。湯和弱德興一歲,長重八兩歲,生的是慈眉善目,老成持重。徐達和劉楓同歲,弱重八四歲,一十一歲,生的是俊美瀟灑,英氣逼人。重八的小侄子今年才八歲,略顯稚嫩,但眉宇之間也不乏智慧。
在這無聊的日子裏,劉楓把自己家的資產好好梳理了一番。作為一名“地主”,劉繼德名下有一棟不大不小的祖屋,二十畝良田,六頭可出租的耕牛,這二十畝良田均以十成取二的條件租給了孤莊的村民(曆史記載,朱五四一開始並非太平鄉孤莊人氏,原籍泗州盱眙,經過幾次遷居,才定居於此。這裏為了便於敘事,將朱五四設定為土生土長的濠州鍾離太平鄉孤莊人氏,請讀者不要深究),耕牛更是以極低甚至免費的價格出租給這些佃戶。所以名義上劉繼德是地主,生活卻是僅比普通的百姓強一點點,並且劉繼德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善人,盡管自己平常日子過得很拮據,卻經常接濟揭不開鍋的窮人。
大約過了兩個多月,劉楓終於徹底恢複了。劉楓心想,估計沒有哪個穿越者像自己那麼倒黴,剛穿過去還沒有準備好抱負大幹一場,就先在床上躺了幾個月。“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劉楓胡亂感慨了一句,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屁孩。盡管這古人比現代人成熟的要早,但是毛都沒長齊,自己又能鬧哪樣啊,又不是人品好到爆的韋小寶!這兩個月來,劉楓表現出來不同以往和本身年齡的成熟也被劉繼德察覺了,不過劉繼德卻是給自己腦補了一下,認為是這場大病讓他開竅了,古書上這種例子不在少數,更何況他……
此時天已入秋,時維九月。整個楓林山的楓葉全部轉綠為紅,遠看去,楓林山紅黃綠相見,仿佛有人以山為畫布,揮筆塗抹作就的重色彩油畫。山下是一片金黃色的稻田,隱約可見幾個農夫戴著鬥笠,弓著腰在田裏操作。秋風吹過,稻子隨風起伏,像一道道波浪,飄來陣陣稻香。彼時乃是元朝,在蒙古人的統治下,漢族的地位低下,尤其南人更是最下等,苛捐雜稅嚴重,百姓生活困苦不堪。然而在這個平靜的村落裏,人們過得安靜而祥和。遠處的臥牛湖水麵如鏡,楓林山的倒影將湖水染成了一片金黃。偶爾幾隻水鳥掠過,驚皺了湖麵,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波紋。一陣牛哞聲傳過來,湖邊迎麵走過來幾個少年,為首的少年牽著頭青牛,穿著茶色布衫,頭紮發髻,眉目清秀,眼睛裏不時露出狡黠的光芒。後麵緊跟著五個少年分別牽著黃牛。隻聽其中一個最大的少年對為首的少年說道:“楓少,今日我們還去山上麼?這湖邊的青草夠牛兒吃的了。”為首的少年回頭,說道:“周大哥,你們幾個以後別喊我楓少了,以前是我頑皮不懂事非逼著你們喊我,其實我算哪門子少爺啊?讓爹爹再聽見非要打我不可。”劉楓略微思考了下,接著說:“以後你們叫我阿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