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475年冬伯萊尼多總督的府邸在與飄揚著日月旗幟的臨冬城敵意對望下的堡壘中,作為新普菲斯城前哨日夜俯視著它所比鄰的整片導火地帶——代表陰謀與嚴寒的霜林之森。然而戰火卻仍未染指這片綿長的地域,靠近極北之地的土地保持著它特有的莊嚴與肅穆,還有因地理位置和狹關對大陸上現有的所有紛爭維係著它應有的矜持。盡管從流傳的謠言和各地唱響的起義歌來看,似乎寧靜的離逝也將不遠了。因為對這個時期的人來說,他們無法將曆史的相似性與之結合,因此所看到的世界時刻被一貫點燃的火藥桶威脅著。近來日月人的攻勢一刻不停,不僅是在那該死的特來尼斯前線燃燒起的戰火驚醒了整片大地沉睡的老妖怪,各地的瘴氣紛紛浮現,因戰爭而帶來死亡的籠罩在臨近前線的每一個人心頭,無論是剛好居住在那片打著信仰和俗世國家的旗幟而爭奪不休土地上的平民,抑或是因為在諸神和皇帝們永恒不知疲倦的威嚴號召下入伍的士兵,他們的心裏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諸神在上,快讓對麵那群敵人投降吧!好盡早結束這場殘酷的屠殺。在遙遠的天魂、鬥靈與日月的弧形絞肉機中,每天都有無數人祈禱著,這裏的民眾大多居住在堅固城牆包裹的城內,他們並不擔心食物的匱乏,但卻提心吊膽中度日。他們並不擔心自己的生產因為戰爭而受阻,就像那片土地的士兵不會擔心自己有一天會沒仗可打一樣。隨著廝殺愈來愈激烈的進行,在局部一些地方,甚至有人期盼在這場無休止的戰鬥中有一方會率先打破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慎用協議。要知道打破規矩意識著雙方某項曾被嚴密保證的共識的消失,而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禁用協議的撕毀背後的意義,代表著地區性的毀滅。一個接著一個,一旦開始的歇斯底裏是不會停息的。幸好啦!需要做決策的可不是那些鼓吹戰爭的狂人,也不是任何一個遊離在大街小巷鼓吹末日說的瘋子。否則這片大陸可就真的危險了呢!伯萊尼多總督坐在他的總督府中,在深陷的眼窩下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穿過彩花玻璃的陽光映射下,隆起的鷹勾鼻仿佛一座聳立在星鬥大森林的巨峰將兩個帝國劃分般在他那已略顯富態的臉上分明劃出光暗兩麵。此時他看起來心情甚好,坐在沙發上讀著他的天魂報。嶄新報紙的油墨味在鼻尖飄蕩,和杯裏的咖啡濃香混在一起。像南方前線那樣的打打殺殺已經持續了近十年了,熟知曆史的伯萊尼多在自新曆兩百年以來的曆史河流中總能找到似曾相識的十數次的摩擦。讚美戰爭諸神,您忠誠的信徒向您祈禱,請讓這場戰爭持續下去吧,越久越好。總督搖晃著手中的煙茄在向陽台,律魂堡外陰沉的天空和廣闊的霜林盡收眼底。漆黑的箱子用更加漆黑的麻布蓋上,幾名士兵打扮的夥計手腳麻利的將他裝上馬車,陰沉的天色正是出發的好時機。從那個村落裏雇來的年輕人也個個身強力壯,家底清白。沒有什麼事可以擔心的啦!祝願我的貨物們旅途順利。伯萊尼多對遠行而去的商隊矚目而視,眺望著一直目送他們消失在地平線的密林裏。他知道他們要去的是南方,因為所有的行程和雇員,包括上麵所裝載的貨物都是由他本人一手挑選的。他對這種事情一直保持著一種很濃度的興趣,雖然在這樣場景下的眺望在近幾年內早已不是第一次。“嘿,羅伯茨,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姓氏,嘿嘿…請原諒我直呼你的名字。”馬夫坐在木塬上一邊搖著座駕前的扳手,一邊回過頭來對後麵坐在貨架上的年輕人說。扳手混合了融掉的金屬與絞碎後的木料碎屑重新製成的材料它特有的質感使他感到陣陣冰冷和粗糙,這位先生時常痛恨這塊畸形的塊狀物,老舊的零件不僅在手感上比起新款的魂導車輸了一大截,而且那轟轟作響的機器還經常卡住。“是的,先生!我是叫羅伯茨,羅伯茨·蒂奇。”坐在貨架上的青年看起來一點都不怕生,他有些瘦弱的身體靠在黑幔蓋住的貨物上,雙臂枕在腦袋下。“您說雇主這次讓我們運的到底是些什麼鬼東西?”他抽出一隻在頭下的物品上拍了拍。“我總有些不太好的感覺呢,而且他們硬的讓人渾身不舒服。”他說。“哦!那麼蒂齊先生。”馬夫坐在車頭大聲嚷著,他正忙著將手裏的扳手反複旋轉,更多生硬的黑晶體被擠入鐵騎士哐當作響的胸膛中。“讚美能源新革命!開拓了一個又一個窮鄉僻壤。”他說。“叫我羅伯茨吧,大叔。如您所見,在您眼前的家夥是個窮小夥,他在此之前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他村莊後麵的小土丘。”年輕人拍著胸膛說。“是的,您看像他這樣的鄉巴佬怎麼可能是什麼先生嘛。”另一個聲音加入了對話,馬夫回過頭看到一張爽朗的笑臉,棕色頭發的小夥計加入了談話的行列。“我叫姆勒,先生!很高興坐你的車。”年輕人搶先一步報上名字,微微拖帽致意。“和這個鄉巴佬一樣,我們都是來自塢姆村的最精壯最能幹的力氣,帝國的良好公民!最善於職守。”“我想是,孩子。”40年代的鐵騎士拖著沉重的裝載跑上高坡,使一行人頓時處在顛簸當中。“咳…該死!你們好啦,年輕人。我的名字叫岡格拉爾·沃伏,從現在起已經不再是輕鬆聊天的時刻,你們最好小心一點,我必須以一個40年**始一直跑這趟的老把手名義提醒你們,如果太過放鬆警惕,那麼我可以擔保這一趟下來你們絕不會好受。”對此,羅伯茨表現出一些濃厚的興趣,他說:“現在可不是太平年代。我知道,我聽過鎮上會讀書的老人說起過,最近日月人的爪牙在大陸上到處都是。”羅伯茨攤手,看了看馬夫和自己的同伴。“猜猜看,這說明了什麼?”他動作迅速,幾乎彈身而起,盯著眼前的兩人。“這代表日月人可能會有大動作!”他說。“而且就在這座森林裏麵。”“並不是最近,孩子。”老車夫岡格拉爾眯起眼睛,環視漆黑的密林。“我所說的危險並不是近幾年才出現的,也不是由哪個敵國的異神派遣下凡跳出來專門威脅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的。”他頓了頓,“它的古老力量一直存在,我的孩子。密林的可怕從古代一直流傳到現在,從未有人改變。在層層迷霧中,大自然的麵貌從沒有一次被人完全揭開,值得敬畏。正如這片廣袤的霜林所傳承的神秘異常古老,甚至先於部分諸神。”老岡格拉爾一邊謹慎驅動著他的老鐵騎士,一邊麵無表情的講述著那古老的未知。夜晚的披紗籠罩在這片樹叢林立上,經驗豐富的老把式用他在這一方麵的直覺和長期行走在古老密林裏的技巧躲過一個又一個敵我據點。這些戍衛邊境的士兵分布得零零星星,事實上他們的手頭通常缺乏過於精良的魂導器,他們手上的兵器也極少血刃過。岡格拉爾並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非要走這樣崎嶇迂回的道路,在這片林子裏躥了一輩子的老人並不能理解他們的車隊為什麼要拚著丟掉小命的可能試走險路,而僅僅是為了避開駐軍據點的原因。要知道,這其中甚至包括己方的。但他並不感到苦惱,盡管常年與幽暗的叢林搏鬥深知不可大意,但他仍對自己賴以活命的技術充滿信心。隨著真正黑夜的迫近,四周不斷響起蟲鳴鳥類的叫聲,在老岡格拉爾向監督傳遞了一些必要的信息後,所有人都變得不再輕鬆起來。在鐵騎士後麵緊緊跟著四輛運載車,這個時候再怎麼沒有野外經曆的人也知道此時對於這趟行程的關鍵。“要是不想喂這裏的魂獸,就趕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趕到良野,你們這群懶貨。”監督站在車隊中間的頂上,位於第二輛車的最上部確保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那張凶惡的臉孔,聽到他嘴裏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