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淼淼有些驚訝女人會開口提醒,還說了這麼多話,微微一愣之後,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帛書上的墨跡很快就幹了,餘淼淼抬頭朝女人抿嘴笑了笑,說:“謝謝你,可為了活著,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女人一怔,無言地側過身,口中念起了咒語。餘淼淼地上已經開始僵硬的軀體漸漸恢複柔軟,慘白泛青的皮膚也有了血色,眼睛不再黯淡無光。餘淼淼站在一旁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打斷了女人施法。
不過是一兩分鍾的時間,餘淼淼卻像是經曆了幾個世紀一樣。
“愣著幹什麼,還不回到身體裏麵去。”女人略帶責備的語氣嚇了餘淼淼一跳,接著為難地看了女人一眼,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女人麵無表情地推了她一把,她踉蹌幾步,險些被自己的身體絆倒,就在這時她的意識忽然模糊了,恍惚間隱約聽到女人說:“從你醒來,也就是未時開始,你還有一天的陽壽,必須在這一天內完成任務,否則你拿不到任何積分。將你左手的鐲子換到右手上就可以進入任務,切記。”
女人的聲音在餘淼淼耳畔逐漸淡去,她沒聽見女人回過身去,消失的瞬間說了一句:“有的。”語氣裏是說不清的欣羨。
***
餘淼淼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一睜眼,眼淚就爭先恐後地溢出眼眶。看見灰蒙蒙的天空,餘淼淼突然分不清楚究竟什麼是現實。
開始下雨了,綿綿密密的雨絲飄進小巷子,落在餘淼淼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她舒了一口氣,總算她還活著。
躺在地上的餘淼淼一個鯉魚打挺,一頭紮進雨中,朝家跑去。
小巷子雖然偏僻,但離餘淼淼家並不遠,狂奔了幾分鍾,餘淼淼就到家了,站在家門口,餘淼淼還在想要怎麼對父親解釋衣服上的血跡,雖然穿進胸膛的子彈在法術的作用下逼了出來,但是胸前的血跡卻沒去掉。
屋子裏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是餘淼淼的父親又在咳了。
“淼淼,到家了,怎麼不進來?外麵下著雨,會淋濕的。”父親並不有力的聲音穿過雨幕,餘淼淼連忙回答:“就進來。”
一進屋,餘淼淼的眼神黏在木桌前的餘刻身上,不肯移開半分。
餘刻把玩刻刀的手頓了頓,皺著眉問:“淼淼,受傷了?”他聞到了血腥味。
“沒,沒有……”隻是說到這裏,餘淼淼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一把抱著餘刻,大聲地哭起來。餘刻摟著餘淼淼心都要碎了,連聲哄她,叫她不要哭了,和她說受了委屈爸爸會給她出氣的。
餘淼淼其實不怕死,她隻是不敢死。
她怕死了,就沒有人照顧餘刻,沒有人給餘刻掙醫藥費了,餘刻脾氣不好,沒有什麼朋友,沒了她,餘刻就隻有一個人了。她不怕死,也不怕一個人在角落裏腐爛,她隻怕餘刻一個人會難過,心裏難過,生活也難過。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