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謠尾聲(1 / 3)

再晚一些的時候,來的是一位公子哥,一行四個,席間也沒有點酒,請歌謠奏了幾個熟識的曲子,因是本來天色較晚,歌謠又有些心不在焉,其中便彈錯了幾處。歌謠有些尷尬,平常出門客人總喜歡刻意尋了錯處,如今是自己出了紕漏隻怕一會又會是一陣嘲諷,歌謠往那些人處望了望,其他三個人心上都不在曲子上站的筆直,盯著周遭的動靜怕是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彈錯的地方,唯有座上的公子,盯著歌謠微微出神,歌謠抬頭過去的時候正好對視了一下,心裏慌亂一片,卻見那公子像沒發現似的,還是在出神。

歌謠緩了緩口氣,漸漸的把所以曲子應付完了,她也來不及思慮自己滿意不滿意,起身拜了個禮就要回去,禮金是不再好意思收了。

這下歌謠起身,對麵的公子太發現歌謠彈完了,衝她笑了笑,遞給小童一個錢袋。

歌謠被那安穩的笑晃了眼,點了下頭,趕忙想走,卻聽那人道,“在下無理了,強留姑娘到此時,姑娘不必急,我送您回去吧。”

歌謠不好拒絕,有些忐忑的隨人上了車,其餘人除了一個駕車外,另外兩個跟在左右。

車內的公子話不多,揉了揉眉,像是有些疲乏,歌謠對他不熟,也不太好搭話,就這樣沉默了一路。車停的時候,樂師候在宏旃坊外麵,左右的走著像是有點焦急,見歌謠下車,立馬走上前搭了下手,歌謠有些猶豫終是自己下了車。這時車內公子微微掀了一旁的窗簾子道,“木旬,你去替歌謠姑娘給管事的說說,今天晚歸莫要怪罪,言罷又遞出一袋子錢。”

歌謠連忙道,“先生今天太破費,不用了。”

車內人微微笑了笑,複遞了出去。

歌謠低頭同樂師走了進去。

打那後這公子每月定是要有幾日來酒樓讓歌謠彈曲子的,每次都很大方,宏旃坊議論紛紛道,這公子怕是要為歌謠贖身,歌謠每次聽了都是紅著臉低下頭。歌謠心裏有些打算,她不怎麼奢求這個公子會替自己贖身,她記得自己被賣來此地的時候,家中還有一位外婆,如今三年攢了些銀兩,等夠自己贖身出去的時候,她就隨著入關的商隊回去。

樂師聽著流言有些不大自在,他想找歌謠商量下,可是歌謠總是躲著他,他也不惱,想公子哥一時起興罷了,他總能護的歌謠後半生。

可是有一次那公子送歌謠回來道,“我要走了,是原鄉路,隻怕再也不會回來,你可願隨我回去,我可替你贖身。”

歌謠聽了一愣,萬沒想到會是如此,她如今攢下的銀兩離贖身還有很遠,眼看還是無望的,她實在想離了這處地方,而且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想到這裏,歌謠心裏有點難過。

那人的眼神盯過來,並不灼目但卻讓人流連其中再也不情願出來,歌謠想,自己恐怕再難遇到一個如此溫柔和善的人了,居然鬼使神差的點點頭。

那人下車走在歌謠的身前,樂師覺得這人目光中有挑釁的意味,那微微嘲笑的嘴角,像是通向深不見底的沼澤暗藏著無限的危機四伏。

可是歌謠緊緊的跟在那人身後很是堅決,樂師隻得在歌謠走過的時候輕輕對歌謠道,“我等你。”

歌謠還是想平常一樣置若罔聞,低著頭走開了。

歌謠不曉得這公子究竟是給了多少銀兩,隻知道老鴇咧著掉了兩側幾個牙的嘴笑的像能吞下一個人。

這車悠悠的走著,歌謠有些頭暈,不曉得具體是哪個方位,待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頭枕著那公子身上,有些無措,她抬眼正對上那人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眉眼愈發溫柔,歌謠有些拘謹低下自己的頭。

那公子先下轎子,直接打橫把歌謠抱了下去,歌謠一下子有點不太適應這種關係的變化,把頭蜷在懷裏。

這個地方有些寒,天空也是灰蒙蒙的滿是潮濕的感覺,歌謠又縮了縮然後聽見公子在笑,她大概往外麵瞥了一眼,就是這一眼把她嚇得魂魄都要抽離出去,兩旁走過的一眾仆從著黑衣竟然都沒有腿,半懸在空中,一晃就飄過了,一開始歌謠自己眼花了,結果一連過幾個人最後一個還偏過頭來衝她齜了一個露著骨的牙笑了笑時候,歌謠嚇得“啊”的一聲,在這公子懷裏拚命的抖起來。

歌謠想自己怕是要死在這裏了,哭的有點凶,她想這個時候還是該安順一點,這樣這個公子念著自己的好,許是晚點殺呢,可是還不如不想,越想哭的越凶,這眼淚想不聽使喚了一樣打濕這個公子整潔好看的衣裳,還不小心蹭上了些鼻涕,歌謠嚇的半死,趕忙用衣袖擦擦,可是綢布沾了水,馬上就起了卷,怎麼也按不平整了,歌謠抬頭看了看,這公子也沒惱,盯著前方安安穩穩的走路。

突然公子對一旁的人道,“木旬,這姑娘怕魔族的打扮,你給宮裏走動的說說,都換成人的模樣,術力不夠的,找管事的幫忙換了。”

“諾。”

歌謠聽到這個多少大了些膽子,既是為自己這麼費事許是先不殺自己了,如此便自己止了哭。

入了宮門倒是好了很多,觸目都是連綿不絕的紅牆金瓦,著實好看,半路上也沒什麼突然跳出來嚇人的東西,歌謠自欺欺人的想,許是剛剛自己看錯罷了。

歌謠被分在諳染宮內,分了幾個婢女仆從,從她們的話裏大概聽聞這宮內之前住的是魔族的公主,帶她回來的人其實魔族的魔君屻焐,屻焐之前有個妹妹就住在這個宮裏,聽宮裏的老人說好像歌謠和她長得蠻像的。

歌謠聽了這話有點不大自在,但總好過與那人沒有關聯要好吧,至少讓自己遇到他,讓自己餘生可以脫離宏旃坊,不用擔心餘生的生計。可是歌謠想起那人的模樣,好像在衝自己微微的笑,心中又有點不甘。

屻焐每月都要找幾日來歌謠這裏聽琵琶,屻焐坐在軟塌上沒什麼話,歌謠問問他,他也總是笑了笑不去回答,歌謠之前在煙花之地見的人多了,她看的出來,屻焐的眼裏有其他人的影子,可是這影子自己如何也猜不出來。

歌謠如今在自己宮內混熟了,也沒剛來那時候那麼怯生生的,但是還是不敢往宮門外麵跑,經常有小鬼沒有變化好,一不小心漏出了青麵獠牙,歌謠衝著他啊啊大叫,那小鬼就嚇在原地哭,怎麼也變化不好,歌謠覺得有時候魔呀比人唯好一點性子直,不像人殺人帶笑的。原來有些魔太小的從來沒出過這個地方,還沒見過人是什麼樣子的,歌謠膽子大了後就告訴他,人就是自己這樣的,那小鬼就變成歌謠的樣子,被歌謠拿著扇子打。

歌謠想有人照顧著也沒之前想的那麼可怖了,這魔族的皇宮可比人間的大戶人家好相處多了,歌謠想自己前世若是屻焐的妹妹也挺好的,可是宮裏年長的嬤嬤說屻焐的妹妹死了,魔隻有一世,不像人有輪回。歌謠覺得如此也不錯,雖說自己壽命可能沒有魔族眾人的多可是自己多少輪回往生,也可以有生生世世的。

屻焐對歌謠還是這種不遠不近的態度,不過歌謠也是無所謂了,習慣會讓人忘掉以往的生活,讓人沉醉其中,覺察不出有多好,但一定是覺察不到會有什麼壞處,歌謠想或許時間久了,她同屻焐或許能像世人所說的日久生情,也不能說日久生情了,她如今和屻焐也算是多少有著更深的羈絆,歌謠覺得屻焐比自己過往一切的親人都要重要,過去的事情時間久了反倒是記不真切了,對自己的外婆歌謠有些愧疚但是還是被自己選擇的遺忘了,魔族的日子沒什麼隱憂沒什麼顧慮,對應的也是有一些若即若離可望不可即了。如今這裏的生活好像更讓自己熟悉和放鬆,那紙醉金迷之下是每人之間的淡漠像極了自己如今在魔族的身份,雖是看起來顯赫但終非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