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曆四十八年,神宗駕崩。光宗常洛即位,同年崩。熹宗由校即位,改明年為天啟元年。
此時明朝憂患,北方有後金蠢動,南方民變紛起,朝中閹黨橫行。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引子
風動。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隻有一個瘦瘦的少年在喝酒。
今天已是初七,他已從川中兼程回到了石頭城。
他本不該喝酒的,因他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
可是他太累了。
人累了的時候就最好喝杯酒。
然後他感覺風動。
他知道,絕不是風動,而是心在動。
隻因殺氣已然包圍了他。
他的手按在劍上。
原來這少年竟是蜀山派門下,所以隻要他的劍還在,就不該有人敢妄動!
少年開口道:“房上的朋友請現身一見。”
沒有回音,就連適才的殺氣,都在一呼一吸間撤的無影無蹤。
少年苦笑道:“走了...”
閃電!
不是真的閃電,而是他的蜀山“大卷簾式”閃電般劃破屋頂,然後空中身形陡轉,人也上了屋簷。
果然有人...
一個穿著黑衣,秀麗已極的少女。
少女的臉色蒼白,呆呆地站在簷上,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腿。
她膝下汩汩的流著血。
五人墓[之一]——楊念如
天啟四年冬,蘇州。
蘇州本來是很少雪的,可是這年的天很邪,打入冬便冷,進了臘月更是零星的飄起了雪花,那雪花落地即化,弄的官道上泥濘不堪。
城門前裏許地有亭名“十裏亭”,取“十裏相送”之意,是曆來出行者與相送之人的話別之地。
目下卻見亭中有兩人在說著話,這兩個人都是五六十歲的樣子,一個身披重枷,顯是要犯,另一個衣著光鮮,倒像是個朝廷命官。亭外還有一幹士兵,帶頭的是個俾將,那俾將暗自掂量著懷中銀子,怎麼也有二三十兩,心道:“老天爺,一個請長假的文官也這麼大方,看來押送這小子進京,沿途可得讓他多多會客才是,恩,催的越急,銀子越多。”
忽然一抬頭,見城門裏出來車仗,卻是閹黨稅監的陣勢,心叫不妙,忙向亭子裏喝道:“兀那犯人,你話說完了沒有!別誤了爺們趕路!”
亭中文官罵道:“你這軍士忒是無賴,我周順昌在朝中怎麼也是二品大員,卻哪裏來給了你錢再受你氣的,你再攪擾我說話,小心我日後捉了你去革職查辦!”
俾將心虛,賠笑道:“小將哪裏敢冒犯大人,隻是稅監車仗眼下便到,這個犯人是東林奸黨,恐碰了麵不好說話。”
周順昌怒道:“你說他是東林奸黨,難道我便不是?”他與那犯人本是至交,卻見好友無端遭受苦處,此刻心頭火起,與那犯人齊聲曆數魏忠賢罪狀,罵不絕口。
那俾將不由心有害怕,俗話說文人狂妄,眼前這兩人,卻是再狂妄不過,明知鬥不過閹黨卻還要罵個痛快,他是罵痛快了,卻說不定便連累自己。眼看車仗越近,細看下哪裏是稅監,卻是東廠的錦衣衛。俾將耳聽得亭內兩人句句不離“魏閹”二字,忙下令手下道:“快把那老小子拎起來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