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手指微微鬆開,紙條隨即滑下,打著圈兒,輕輕落地。
僵硬地轉過身子,平凡的臉上透著無力,曾經明亮的眼,現在布滿了心痛。緩緩挪動腳步,如木偶搬走到床邊,慢慢地靠向床柱,似乎想讓那堅實的木柱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心。
“師兄……”淚,從眼裏一串串滴落,就像灑落的珍珠,晶瑩、剔透,打在粉色的衣裙上,渲染開,很快連成了一片。
“師兄,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自由。”低低的話語,從蒼白的嘴唇幽幽散出,右手緊緊地按著胸口,“可是,我這裏很痛,真的很痛!你……可知道……”
小小的木屋又陷入了寧靜,早晨還明媚的陽光,到了午時卻不見了,原本消散的霧也愈見濃厚起來。已是暮春,卻不能讓屋裏靜坐的人兒感到暖意。
陰沉的天,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長長綿綿,隨風搖曳,濕潤了房屋,地麵,花草,樹木,也濕潤了人的心。風夾著絲雨,潛進了屋內,悄悄掀起粉紅的裙角,卻沒有打破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昏暗的屋子裏,靠著床的女子微微鬆開了緊按著胸口的手,稍稍抬起了頭,濕潤的眼在昏暗中透著光芒。
“師兄,自此後,明月的心,不再為你而動;淚,不再為你而流。你,隻是,師兄。”堅定的話落下。明月站起身,卻又重重地做回了床上。長時間的靜坐,不僅身子僵硬,腿更是麻木了。雙手揉揉酸麻的雙腿,感覺舒服一些後再次站了起來,點燃燭台。
小屋因為這點燭光亮了起來,似乎也暖了許多。
明月撿起被風吹到門口的紙條,回到桌邊拿出抽屜裏珍藏了兩年多的信,素手輕柔地撫摸著那些曾伴隨自己入夢的字跡。每一封的內容,她都清清楚楚地記在心裏,雖然曾被師姐笑話過多次,但小女兒家的心裏卻是甜蜜的,幸福的。
她將這些信放入火盆,點燃。火苗瞬間壯大,很快吞噬了白色的信紙,也燃盡了明月對這段感情的期盼和歡欣。
火光映照著明月的臉龐,跳躍的火苗點亮了她的黑眸,漆黑的眼裏有傷痛,有決絕,有祝福,有平靜。
處理完逝去的感情,明月洗了把臉,擦掉了臉上的淚痕,看看天色似乎不早了,便去準備晚飯。
自從三年前師兄下山後,她便承擔起了做飯的重擔,因為師姐紫楓對做飯一竅不通,最拿手的就是皮蛋瘦肉粥。這還是明月教了半年,燒了五次廚房,燒壞了六個鍋,不知費了多少食材才學成的。明月不懂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紫楓為什麼會堅決地要學會做粥,而且隻學做皮蛋瘦肉粥。這個謎,直到紫楓下山也沒有解開。從來藏不住秘密的紫楓也有了秘密。
“師傅,吃飯了。”明月備好飯,送到師傅的書房。逍遙子坐在書桌前,全神貫注地思考著,他的前麵是一盤棋。
自從半年前下山回來後,逍遙子就一直待在書房,很少出來。隻知道是跟人打了賭,研究一盤很多年來無人解開的棋局,先解開的人可以向未解開的人提三個要求。明月從不知道師傅還有這麼認真的時候,如果明月不送飯,他也不記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