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第六章異獸自詡尋常妖,愛食人間煙火物

飛簾身上有傷,但不致昏迷,隻是被仙家兵器所傷,不免有傷元氣,故此九鳴並未走遠,隻帶著他飛去凡人的城鎮。九鳴看來是駕輕就熟,一到鎮上便變化成尋常人形,連發色都變成純黑發色,再在飛簾身上施了隱相之法,外表看來隻不過是個普通人物,更掩了一身血汙。

遠處三更鼓響,他敲開一家客棧,往臉色不善的店小二懷裏塞了幾顆金豆,那店小二馬上當他們如神佛一般供入客棧,不需多費唇舌便引到最幹淨的客房,殷勤地點燈掃塵,九鳴又丟給他兩枚金豆,吩咐他莫來打擾。

九鳴扶飛簾坐到床上,然後將燭火搬過床邊,收了幻術。

隻見一身鮮血的男子依舊麵無表情,那些傷口好像都不是在他身上,腰板筆直如鬆,撕開破碎的衣衫,□□上身。他的傷一在肩胛,一在手臂並不致命,但咽喉處被劍鋒劃傷的薄痕,足見凶險。

九鳴瞧了他一眼,見他雖然失血頗多,但神誌清醒,會自己處理傷口,便也不去管他,對於妖怪,特別是異獸,互相照顧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算結為伴侶的妖怪隻要有能力也不願假以人手,在旁人麵前示弱。

他坐到一旁,此時才感覺到翅膀疼得厲害,不用看都斷掉了……把翅膀拉過來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要不是躲得快,隻怕就要連肉帶骨地撕裂了。本以為天上那些久安長逸的神仙全是酒囊飯袋,卻實未想到尚有那麽厲害的人物,看來應帝要顛覆天庭,仍是得費些功夫了……

正想得漸深,忽然聽到那邊的妖怪問道:“你為何不走?”

九鳴沒好氣地剮了他一眼,他也是想走,遇到那麽厲害的家夥,明知道不是對手,難道還悶頭撞上去找死不成?

至於為什麽沒走成,他絕對不承認自己在那一瞬間居然放不下在敵人手中血流一身的男人……他又不是凡人,哪有什麽義氣可言,以前就算看到同族被仙家誅滅,他也能抱臂翹腳坐壁旁觀。今日真是腦子燒壞了,不但沒能收到元嬰蓮,還把一隻翅膀給折了……

九鳴不答,飛簾也非尋根問底之輩,於是問題就此而斷。

二妖受傷也覺疲憊,一宿無話。

第二日,紅發的妖怪顯然已將前一日的不解與鬱悶拋諸腦後,畢竟像他這般經曆萬年歲月的妖怪,要事事計較,哪能日日快活?

清晨時,飛簾醒來已不見房中有張揚的紅色,他起身查看了一下身上的傷口,血已止住,不過還需靜養幾日,方能痊愈。他的皮相普通,在凡人眼中也不過是個尋常相貌,並不似九鳴赤發紅目一看就知道是妖怪的張揚,自然也不需施法掩飾,站起身來正要出門,那門板已從外被粗暴地踢開。

東方升起的陽光落在男人的後背上,燦爛得教飛簾不由眯了眼。

這隻妖怪,即便化成普通人形,也能跋扈得刺目。

九鳴左手右手各拿了個食盒,腋下還夾了個酒壇,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的,一進門,身後的門板便像被無形的手自動關上。他是完全沒有身在人間的自覺,也不管凡人看到這般鬼怪行為會暴露身份,得意地將東西放到桌上,朝飛簾招呼道:“過來吃早點了!這地方真是偏僻,想找點好食得跑個萬兒千裏的!”

瞧他放在桌上的東西──蟹粉獅子頭、香酥麻鴨、蟹黃豆腐、孜然寸骨……真是天南地北,應有盡有。香氣四溢自然不在話下,看上去絕不是這家小店可以做出來的。

飛簾瞄了一眼滿桌的酒菜,這是早點嗎?他的翅膀不是傷了嗎?

心中雖有不解,但還是坐到桌邊。

九鳴飛了一個早上,早就餓得肚皮打鼓,伸手抓來隻香酥麻鴨,也不撕開,嘴巴往腮上一咧,蛇妖之相盡現,竟然整個給吞下腹連骨頭都懶得吐,真是完全不顧旁人看到這般景況如何的大倒胃口。

末了還嘖嘖有聲:“味道不怎麽樣……比上次吃的那個烤全鴆差得遠哪……”眼角瞄了瞄木無表情麵對一桌美食也不動分毫的飛簾,“怎麽不吃?”

飛簾不為所動地掃了他一眼:“你的真身是饕餮吧?”

剛倒進嘴裏的一滿碟蟹粉獅子頭險些沒把九鳴給噎死,咳嗽著咽下圓滾滾的肉團,九鳴道:“誰說?!我隻不過是一隻很普通很普通,喜歡吃東西的妖怪而已!我瞧你才是木怪呢!不,說不定是石妖!”說著把豆腐推到他麵前,“吃吧!郫邑的蟹黃豆腐味道不錯!凡間的食物雖然用處不大,但好歹能恢複點體力!”

其實上古異獸都希望能修仙得道,若多食人間煙火,入了五穀輪回道,反而有礙修為,故此就一般而言,都不擇食凡間食物,就算偶有需求,也會選擇仙山靈嶽,甚至天界淩霄之上的果品靈食。可偏偏眼前這隻紅發妖怪顛覆尋常,非但擇凡間煙火之食,看那模樣還非常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