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星魂成鎖鳴蛇困,青衫長影貪狼凶
四周一片黑暗,若非四周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蕊幽香的氣味,他險些便以為自己還在那座黑塔之中。
睡著的地方,不再是冰冷房梁,舒服的被褥像一堆最柔軟的綿花,他輕輕動了一下身子,奇怪的是並未感覺到任何痛楚。
莫非是在做夢?
忍不住反手摸了一下背脊,失去翅膀的真實讓他頓時清醒過來。
二度被擒。
即便有種種因由,他也無法原諒自己居然再度栽在那個星君手裏!
他忍耐著打量四周,習慣了塔內混沌的黑暗,殿內的光線黯淡完全無礙他視物,這裏大概是一間寢殿,然這恢弘得誇張的寢殿,居然樸素得令人咋舌,也就是一張大床之外,連個衣櫃或是置物架都沒有。
真讓人懷疑這裏到底是寢室還是倉庫。
四周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而這香氣似乎來自他的傷處,丟在床邊還有一個空掉的瓶子,也同樣有這種香氣。他還算識貨,知道這東西絕對是極其貴重的仙藥,而自己斷翅的傷口如此迅速地愈合,想必也是拜此物所賜。
莫非是他?……
九鳴狠狠地甩頭,丟掉這個極其無聊可笑的念頭。
那個家夥,若當真有這等好心,當年又豈會將一身是傷的他丟進鎮鎖百妖的大黑塔?!
追溯昏迷前的記憶,隱約聽到飛簾與黑虯說過要帶他回天庭交由天帝定奪,那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正當他滿肚子疑惑不解,突然地麵一陣妖氣波動,灰衣的半妖從土裏筆直地冒出來,完全不體諒旁人看了這種詭異到恐怖的出現方法怎麽被嚇死。
“你醒了。”
九鳴盯著這個男人,凶戾的眼神仿佛要撲上去將其生吞。
然那雙灰白的眼珠全然無視對方的惡意,飛簾指彈四方,四角壁上即燃起明亮燈火,石蕊燈心下晶瑩的燈油點燃時滿室幽香,竟是以天下最貴重的香料──龍涎作燃燈之用。
借了明亮的燈火光芒,飛簾過去再度查看了一下九鳴身上的傷口。
對方沒有一絲尷尬的態度叫九鳴無比詫異,兩千年來,他再次如此地靠近這個男人,記憶中僵屍般的臉龐並未因歲月洗禮而有絲毫變化,唯一不同的,現在他們不再是比肩而戰的妖軍大將,一個是階下囚,一個是殿上仙。
思及此處,明明沒有任何痛楚的傷口突然疼了起來,這疼居然能牽扯到心髒的位置……
他猛然揮手撥開靠得如此近的飛簾,扯起嘴角,冷冷笑問道:“敢問廉貞星君,打算如何處置一隻私逃出鎖妖塔的妖怪?”
飛簾半坐在床邊,筆直的視線直直地凝視紅發妖怪。
半晌,忽然說道:“你笑得真難看。”
九鳴登時勃然大怒,伸手過去一把揪住飛簾的衣領,暴露在空氣中的臂膀肌肉筋繃起紮,憤怒之下青筋凸現:“既然落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何必多說廢話?!”
飛簾看著跟兩千年前一樣衝動的紅發妖怪,依舊平靜,也不掙紮,隻點明道:“唯天尊帝君可定奪生死。”
怒氣飆升近乎爆炸的妖怪眼睛都快被燒著了,他麵前的這個家夥,偏偏冷靜得讓人牙癢癢。就像用神兵利器拚命砍向土地,就算把刃給砍鈍了,也不見得能砍出多少痕跡來。
“──”九鳴背上雙翅狂張,頭發飛揚,便要化出妖怪真身。然那飛簾卻不慌不忙,伸出手按在他咽喉之上,法訣一震,那個牢牢鎖緊的灰黑頸箍顯出形來,猛然緊勒他咽喉要害,連呼吸都極其困難,若是當即化出原形,隻怕就要被窄小的頸箍給勒斷身軀。
九鳴登時脫力鬆開抓著飛簾衣領的手,跌趴在床上,一臂撐地,一手抓著緊得幾乎勒入肉中讓他呼吸困難的部位,不屈的紅瞳斜起瞪住對方,滿是怨恨:“你……”
飛簾待他再無力反抗,方才鬆了法術,看著趴在床上喘息的紅發男人:“你元神受損,不能隨意催動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