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一笑容溫潤,清眸調皮的眨了眨,若竹瞥見她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頓感不妙,不免擔憂的望了望身側的花老。果然,下一刻,女子唇畔的笑意倏然消失,怔怔的盯著那臉帶懼意的老者,陰聲道:
“花老,那****給我種下蠱毒,害得我如同烈焰焚身,欲生不能欲死不得,我好痛苦啊,時至今日,亦不能擺脫,我,我終於找到你了……”
女子聲音拉長,恍惚顫抖,真如受盡了萬般痛楚後的控訴一般。此時,她一身雪白衣衫,容顏蒼白,表情冷凝失神,刺目耀眼的陽光下,如同漂浮在空中的一縷幽魂。花老不敢抬頭,隻管躲在隻及他胸前的若竹身後,囁諾道:
“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林晨一止聲,目光複雜的看著他。至今,她也不明白,這花老究竟何時瘋癲,何時清醒;又對哪些事糊塗,哪些事明白?她方才隻是見他畏懼,一時性起,捉弄他一下罷了,萬沒料到他竟會當真。當下眼眸微微眯起,果真壞事做多了,大白天也怕撞見鬼。
若竹不忍見師父狼狽,小臉上浮現堅毅之色,阻止道:“女人,休要嚇我師父?”
林晨一聞言,淡淡撇他一眼,佯裝不悅的皺眉:“女人?兒子,見了娘親怎麼能這般無禮,真是不乖”,她言辭嗔怪,語氣真如在教訓自己不懂事的孩子,旋即,她一笑,上上下下將若竹打量一番,口中嘖嘖,“幾年不見,長高了不少,也更俊俏了。”
若竹被她盯得不自在,撇開眼,“誰是你兒子?”,雖這樣說,到底底氣不足,那天晚上,黑衣人的銀絲朝他飛來之際,黑夜裏,女子的那一句“他是我兒子”始終縈繞在耳邊。模模糊糊的,他竟也喜歡被她這樣叫……
“口是心非”
林晨一瞧出他的別扭,莞爾,走上前,摸摸他黑亮的額發,輕言道,“不過,我原諒你,誰叫你有一個這麼大度的娘親的”,女子兀自笑著,若竹抬起眼,望見她明澈的笑容,心底漾起一絲柔柔的暖意。他一怔,忘了要揮去女子的手,任由她一下一下慈愛的撫著他的頭。
這時,林晨一話鋒一轉,對若竹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要去刺探的那個人是誰?你若是傷了他,娘親可是會不高興的。”
若竹聽罷,稍稍頓了頓,繼而道:“我隻管聽我師父的。”
林晨一收回手,望向花老。那花老早在她走上前來之際,受驚般,彈跳開去。此時,正杵在一丈開外,一臉戒備的盯著她。見林晨一望他,又連退兩步,道:
“你,你想幹什麼?”
林晨一定定的望著花老,雙眼半眯,瞳仁裏斜射著點點光芒,那光芒璀璨明亮,卻又冰涼冷漠。她輕抿著櫻唇,並不答話。清風拂過,樹林枝椏搖曳,光影斑斑閃動,女子落在身側的影子隨著那光影忽淡忽濃。花老灰蒙的雙眼掃見那影子,閃過亮光,竟猙獰一笑,道:“哈哈,你是人,鬼是沒有影子的。”說時,瘦小的身形驀地騰起,直直朝她撲來,氣勢淩厲。
若竹大驚,卻不敢妄動,他站在林晨一與白蛇之間,焦急萬分,白蛇聞不得生人氣息,他不能走開,可是,師父……。若竹苦無分身之術,隻能眼瞅著師父肅殺的掌風落下。林晨一麵不改色,坦然的望著直撲而來,迅猛狠戾的花老,不躲不閃,眼看那淩空一一掌就要劈在,千鈞一發之際,女子淡淡啟音:
“綺兒”
她聲音不大,卻冷靜異常,清晰可聞,硬是逼得煞氣纏身的花老生生收住了掌風。那兩個淡若清風的字,如雷貫耳,令花老瞳孔猛地一縮,他身形一滯,在空中一個翻身,躍回原地。震驚的望著淡然自若的女子,不可置信:
“你剛才說什麼?”他問。
風在身前呼嘯而過,女子墨發如雲,忽地揚起又落下。片刻之間,化險為夷。林晨一神態平靜,似是早就料到如此。她淡淡一笑,
“綺兒”
淡而輕的音色,似最清冽的泉水,滌淨了花老瘋長的暴戾,望著仍在怔楞的老者,她繼續道:“你不是在找她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裏?”
花老遲疑的打量他,嘴唇輕顫,“你知道,綺兒在哪兒?”
“恩”,她點點頭。
“快說,她在哪兒?”花老一躍至女子身邊,完全忘記了剛才要索取她性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