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權赫峻每天關注丹國新聞,在得到丹國傳回來的最新傷亡信息後,老爺子第一時間給孫子打了電話,將戰車遇襲後續事情,告知他。
歐陽纖芊被彈片擊中左小腿,萬幸她自己的速度夠快,衝擊波作用在她身上的力度,沒有將她的腿打斷,也就是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有一名戰士被衝擊波擊中了腦部,當場壯烈犧牲,另外四名戰士一名重傷正在搶救,三名不同程度的傷。
接下來兩天時間,又傳來那名重傷的戰士,搶救無效犧牲的消息。
作為大隊長,任務期間戰友犧牲,還是在自己麵前犧牲的。
此刻小女人心情該如何痛苦,權赫峻不用想都知道。
這個時候陪伴是最好撫平傷痛的方法,權赫峻有種立馬去找她的衝動。
但那是戰地,他又擔心自己的到來,會給小女人帶來麻煩。
直到8。12日,也就是事發四天後,他收到小女人在8。1建軍節,給他寫的信。
從信裏知道她過去七個月的生活,他才下定決心去找她。
信裏她第一次講述過去七個多月,生活的環境,每天做的事情,至於戰亂的事隻是拿了件小事,輕描淡寫繞過。
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轉眼間,來到這裏已經7個多月了,這裏的自然條件及生活條件雖然艱苦,但維和部隊就像一個大家庭,領導和每名隊員都很照顧我,我在這裏生活得很愉快。你不用擔心。以你對我的了解,我是那麼堅強、自立,適應能力那麼強,沒有什麼困難可以難住我。”
“嚴重的戰亂,把這個國家的一切都毀掉了。這裏的人民生活很艱難,沒有農業生產,也沒有工業建設……經過了解,他們還有一個奇怪習俗,就是在人死後全村人都要親吻死者的身體。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這裏各種疫情橫行,人民飽受痛苦。”
“將來有機會,我想帶小太陽來這裏看看,讓他感受一下一個國家戰亂,會給人民帶來何種的傷痛。要他知道生活在咱們那個幸福的國度,是多麼幸福的事。也要他知道,隻有人民武裝部隊、軍事力量強大,成為軍事強國,才能叫國家繁榮富強,給國家人民帶來穩定幸福的生活。”
信中她還提到在丹國,墾荒種菜的趣事,“盡管這裏大多是沙土地,高溫炎熱,雨季的大雨和遍地的害蟲又增加了種植難度,可沒有什麼能難住我們的維和部隊。嚐試了很多次,我們終於種出菜來了。前不久,我們還吃上了西瓜,感覺比在國內吃的甜多了,畢竟是自己種的。空心菜、黃瓜、絲瓜、豆角也會偶爾光臨我們的餐桌,雖然隻是打打‘牙祭’,但勞動所得,吃進肚子裏,別有一番滋味。”
另外還有一段,寫的是暴亂的事,“……接到警情後,我們第一個趕到事發地點。當時情況非常混亂,暴徒混雜在人群中,難以辨別;人群中不時有人朝我們扔石塊,砸在我們的盾牌、頭盔上砰砰作響……麵對危險,我們果斷處置,驅散了騷亂人群,成功解救包括聯合國工作人員在內的所有人質,順利平息了此次騷亂。”
沒有纏綿悱惻的兒女情長,字裏行間多是對那個戰亂國家,發展現狀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擔憂,更有對強軍強國的迫切感。
權赫峻反複將信的內容,看了幾遍,心中那個去丹國找她的想法,越發強烈。
這輩子跟軍隊無緣,是他心裏最大的遺憾,小女人執行其他任務,他想參與都不可能。唯獨這維和行動,他能跟在她身邊,親身體驗她的生活工作。
他甚至有種衝動,如上校所說那般,將兒子一起帶上,叫他知道上校大人的生活多麼辛苦。但這個想法很快讓他打住,小家夥雖然身手不錯,但畢竟短胳膊短腿的,真要碰上武裝戰爭,跑不動,那就危險了。
打消帶著小家夥一通前往的心思,權先生將自己的想法跟家裏人說了一下。
老爺子聽完他的話,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點頭。
這個孫子從小對軍隊事情的熱衷程度,絲毫不亞於如今的小太陽,當年因為身體的原因,又考慮到老二兩夫妻早早就犧牲,他們留下的這個血脈,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所以,當年他堅決不讓他留在部隊,他知道這相當於斬斷了他從小懷揣的夢想,無異於跟折了他的翅膀一樣,叫他沒有了翱翔天空的羽翼。
那段時間權赫峻話很少,更是對部隊的事絕口不提。
作為同樣從那個年紀走過來,老爺子那時後悔沒同意他留在部隊,叫孫子一生留有遺憾。
如今既然他自己想去體驗戰區的生活,成全他當圓他曾經的軍旅夢。
得到老爺子的允許,權先生當下用了一天的時間,將公司該處理的文件,統統處理好,又全權將公司的事委托給宮宸禹,便買了機票,登上前往丹國的飛機。
跟他同行的還有,非要纏著一起來,說要體會民生疾苦的穆子彥。
對他的死纏爛打,權先生除了擺著一張黑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對他。
穆子彥看著他比包拯還黑的臉,笑嘻嘻道,“你若真看我這麼礙眼,大不了我跟人換個位置,不在你眼前晃蕩?”
“你知道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嗎?那不是給你玩過家家,可以讓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的,知道嗎?那是隨時一個不小心都可能丟了小命的地方,你知不知道?”
穆子彥翻白眼,“我今年二十五歲,不是兩歲半,怎麼會不知道那個地方危險?可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姐生活的地方,想體驗她過去十幾年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我不會忘記讓她過上這樣生活的人,是我的親生母親。”
“所以我要記住她最艱辛的生活,叫我永遠不要忘了自己對她的虧欠。”
如果沒有她母親的橫插一杠,歐陽纖芊不會選擇這條艱辛的軍旅路。
這段時間楊曉靜總是逮著機會,就跑到他跟前,想給他洗腦,叫他跟歐陽纖芊起隔閡。加上刑期滿被放出來的歐陽菲菲,在一旁煽風點火,他簡直要被那對母女氣死了。
同時他也擔心,自己受到那兩母女的影響,真的對纖芊姐有了某些想法。
他不想這樣,卻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哪天腦殘,聽信那對母女某些話。
所以他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去提醒自己,永遠不要忘了讓她活在戰亂紛飛的過度,是他母親、是歐陽菲菲以及他這個弟弟,帶給她的。
一句話大概叫權先生知道,穆子彥心裏是如何想的。
“說難聽點,你的死活我並沒多在意,但若你真在丹國出事,內疚自責的是你纖芊姐。我看不得她痛苦,所以想把可能造成她痛苦的因素,扼殺在搖籃。”
“而且我們說實話,姑且不說歐陽菲菲,另外那個女人再怎麼說也是你母親。你纖芊姐也不希望你因為她,跟自己的親生母親,鬧得太僵。”
“她寧願跟你保持在適當的距離,也不會要你這樣做的。”
“所以我希望在下一站轉機的時候,你買返回的票,乖乖回H市。我會盡量爭取每天都發最新的消息,回來給你。”
他自己一人去那個地方,小女人已經可能發飆了。
還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穆子彥,簡直就是找抽的節奏。
而且就眼前這個長得跟弱雞一樣的騷年,絕對是個拖後腿的貨。
又是個不能不管的貨,他不想給上校找麻煩。
更不想增加她的危險性。
“我就不。”
穆子彥是個很執拗的人,決定的事,很難再改變。
“大不了你不讓我跟,回頭我自己坐飛機去。”
“你怎麼跟個無賴一樣?”
麵對這個已經二十五的大夥子,比小太陽一個八歲孩子,還會耍賴,權先生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我要是不無賴,就不會跟纖芊姐,有如今的感情了。”
對權先生的話,穆子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小時候若不是我無賴得叫纖芊姐,不得不天天麵對我,你覺得她會跟我這個搶了她父愛的孩子,這般好?”
“最開始我跟著她,純粹隻是我跟她同樣不受我家老頭待見,我想跟她達成同盟,共同抵抗老頭子的。後來隨著跟她接觸多了,我漸漸發現比起眼中隻有老頭子,沒主見的母親,這個姐姐好太多了。”
“她雖然隻大我六歲多點,但大概是經曆過重大變故的原因,在很多事上她表現得特別成熟,讓我在她身上有種找到母愛的感覺。”
“你知道嗎?全家人隻她一人,知道我藥物過敏,而我的母親在喂我吃了能叫我過敏的藥物後,看我渾身起疹子,隻知道一味在那裏抱怨醫生不告訴她這事,安全忘了醫生早就跟她說過,是她自己不記得而已。”
“因為在她心裏,我對她來說隻是一個能叫她靠近老頭子的存在。她的心裏除了老頭子的事,就是怎麼討歐陽老太太的歡心。”
“你說這樣的母親,我要怎麼拿她當母親敬重?”
其實老頭子從來沒在他眼前,詆毀過楊曉靜一句話,是他自己對那個從來不給他母愛的女人,沒多少感情。
加上這女人又整天喜歡,在他麵前搬弄歐陽纖芊的是非,讓他不耐煩聽,也不想聽。
他才會在歐陽纖芊去部隊後,叫老頭子把他送到國外的。
歐陽家那比爛賬,權先生還真不想聽。
但聽到眼前這麼大的男孩,把他的小女人,當成母親一般的存在。
權先生有種惡寒的感覺。
“我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兒子,以後別說拿纖芊當母親一般了。”
“……”
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他的重點,好像不在拿纖芊當母親上麵吧?
“我跟你說這些,隻想告訴你,纖芊姐在我心中,是個比母親父親更重要的存在。”
“可這跟你現在去找她,有什麼關係?”
他還是不想帶這個在纖芊心中,占著重要地位的男人一起去。
“有心的人,就算你母親在你耳邊再說什麼,你也不會動搖。沒心的話,就算你知道她過得再辛苦,也阻止不了你跟她疏遠不是嗎?”
“你已經是個明辨是非的大人,如果輕易就能被人影響,那你對纖芊也沒那麼重要了。”
“所以就算你真的想要去丹國,也不要以要體驗你纖芊姐的日子為由,免得在那裏你不幸出事,你纖芊姐一輩子活在痛苦內疚中。”
誠如他之前說的,這個男人的生死,於他而言並不重要,他在意的是不要叫歐陽纖芊因這個男人內疚。
秒懂權先生話裏意思的某男,立馬換了個說辭。
“我說了想要娶個軍人當妻子,我瞧著那個戰地記者就不錯。”
“所以我打算去看看,能不能跟她來場戰地戀愛?!”
“嗯!就這麼簡單。”
“……”為嘛現在的孩子,無論大小屬性,都是熊呢?!
戰地記者,不就是蘇家那個叫人頭疼的小魔女?!
“你知道那個戰地記者,幾歲嗎?”
“幾歲有關係嗎?”
“你就沒想過人家興許結過婚?有過孩子?”
“……”
他隻是隨口提提,又不是真的想去那裏談戀愛,怎麼可能想這些問題。
“她不行,總還有其他女人吧?”
權先生翻白眼,“既然想編借口,那就編得像一點,否則你纖芊姐,怎麼信?!”
“你說的那個戰地記者,叫蘇沁彤,跟你纖芊姐同歲。以前是家裏被寵壞的小公主,整天賽車遛狗,不務正業,叫家裏人好生煩惱。”
“過年那會兒,親耳聽你小外甥說了你纖芊姐的事跡,回家第二天就把收藏了十幾年,當命一般寶貴的賽車,全部賣掉,把她的賽車服全部剪掉。”
“然後得知你纖芊姐要帶隊去丹國維和,就磨著她父親給她謀了這個戰地記者的差事,跟著你纖芊姐一起去了丹國。”
“我聽他大哥說,這六七個月,她就跟脫胎換骨一樣,完全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