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背女這種事情,似乎是十八九歲小年輕,談戀愛的專屬。
權先生和上校大人,屬於早過了青蔥歲月的熟男熟女。
做這種事,畫風似乎有點不對。
尤其這背上的女子,看著分量還不輕。
兩人一路走下來,周邊對他們行注目禮的人不少,他們還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
有說兩人年紀一大把,還玩年輕人的把戲,矯情;有說到這個年紀,男人還肯背女人,那絕對是真愛;有說這樣的年紀,做這樣的事來,比那些小年輕這樣做浪漫多等等之類的。
總之,兩人這一舉動,特別吸睛。
好在兩人都是習慣被人行注目禮的。
無論是這些人的目光,還是這些人話,都對兩個當事人沒多少影響。
他們依舊按著自己的想法,想怎麼樣就怎樣。
上校大人小鳥依人地趴在權先生的背上,享受難得的悠閑時光。
這樣的日子,於上校大人很長一段時間裏來說,的確是難得的悠閑。
她記憶中有過這樣的時光,都是在蘇雅芙在世時。
自打她過世後,上校大人的生活,就幾乎每天都在跟時間賽跑。
小的時候,別的孩子放學後,就能回家吃熱騰騰的飯菜。她卻奔波在各家各戶收人家不要的瓶子或破鞋,拿去賣錢掙生活費。
進部隊後,一開始為了能夠有個能配得上沈君昊的身份,她恨不得一天有48個小時,好讓她每天有更多的時間訓練,更快掙得軍功。後來發生一係列變故,沒了未婚夫,則多了一個需要她去嗬護的孩子,她更是希望自己能夠有足夠好的條件,撫養他成人,訓練的強度隻比原來更加強。
高強度的訓練和出任務,讓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這些事情。
如今緩下腳步,回過頭才發現,自己過去的生活,除了工作外,再無其他。
兩年前跟這個曾經有個一夜交情的男人,相遇。
他強勢介入她的生活,把她從每天隻有訓練的單調生活中,重新拉到豐富多彩的生活裏。
上校大人覺得,那用重新入世來形容都不為過。
重新跟大社會接軌,她發現了很多美好的東西。
也知道,除了工作,其他生活的重要性,絲毫不亞於工作的意義。
“我剛剛在說那些人,生活被物質所支配。”
“想想自己比這些人好不到哪裏去。”
“他們是受物質所支配,我是被工作支配。”
“同樣都是不得自由的人。”
人都是這樣的,看別人看得很清楚,看自己卻是霧裏看花。
或者說,在自己的事情上,絕大部分人,都不會公正地對待,不願意自己去看清。
對上校大人說的,被工作支配的事,權先生深以為意。
記得剛跟這小女人重逢,她渾身上下無比充斥著公事公辦的樣子。
“如今的你,可比咱們剛相遇那會兒好多了。”
“那時的你才真真沒生活的氣息,感覺跟個上了鉚的機器人一樣。”
“做什麼事情都一板一眼的,整個人給人感覺硬邦邦的。”
“一點人氣都沒有。”
上校大人死命瞪著某男的後腦勺。
“既然這樣,那你還來招惹我?”
“你睡了我,我找你負責,不很正常的事?”
“這話貌似應該我來說吧?”
“哼!”
“等著你主動,我估計等到兒子結婚那天,我都還沒把你娶回家。”
再相遇後,要不是他不要臉地死命粘著上校大人。
他們哪裏能有如今這麼好的結果。
的確,這男人沒主動,上校大人絕對隻會把他當成小太陽的父親。
再深的關係不會有了。
如今想來他們這段姻緣,權先生當真是費了很大力氣。
想到自己如今的幸福,上校大人很是感慨地說道。
“感謝相遇。”
“的確感謝再相遇。”
沒有兩年前的重逢,權先生估計自己的生活,還在按部就班進行著。
完全不可能有過去近兩年的豐富多彩。
這些多彩的生活,都是上校大人給他的。
“人都說,女人是男人身上的兩根肋骨變來的,隻有男女結合,生活才算圓滿?!”
“咱們相遇前,彼此身上都有著缺陷。”
“直到相遇那一刻,身上的缺陷才由對方彌補。”
“咱們就合該屬於彼此。”
上校覺得這番話,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情話。
沒有赤裸裸的‘我愛你’直接,卻用最樸實的語言,講述著屬於他們倆的情感。
“咱們合該屬於彼此。”
“簡直沒再比這更動聽的話了。”
她不記得權先生是否說過,愛她之類的話。
但她敢肯定這句話,哪怕直到她生命的終結,她都不會忘記。
感覺自己在權先生背上,待的時間不短了。
他的氣息卻還很平穩,絲毫沒有負重走路的感覺。
“看來你這幾個月來的訓練,成果相當不錯。”
“負重一百多斤,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竟然沒聽到你喘氣。”
“找個時間咱們正正經經再來比試一場,看看現在的咱們,誰的武力值比較高。”
“樂意之極。”
他自己循序漸進地練著,沒跟人切磋,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到哪個段位。
能跟上校大人切磋一番,衡量一下自己目前的實力,權先生自然樂意。
“好,那咱們就定個時間,好好較量一番。”
上校大人不知道別的情侶是怎麼相處的。
但要她時刻都跟男人說那些情情愛愛的話,她表示自己真的做不來。
“你覺得咱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如何?”
“為什麼這麼問?”
“我就是想知道,咱們這樣的相處模式,是不是特別特立獨行?”
“你管它獨立獨行,還不不特立獨行。”
“日子是咱們過的,隻要咱們覺得舒心就好。”
“的確是舒心就好。”
在男人背上蹭了蹭,上校大人希冀地說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叫人背。”
“感覺很不錯。”
“我想,若幹年後,你若還能如今日這般,這般背著我漫步。”
“那比任何禮物都來得珍貴。”
如今她要名有名,要錢有錢,有愛人,還有屬於他們共同的孩子,當真是什麼都不缺。
然任何東西都不是一層不變的,尤其人心這個東西,最不能為人左右。
“所有我認為珍貴的東西,我都會送給你。”
“所有你認為最珍貴的東西,我都會雙手碰到你麵前。”
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這男人隨便一句情話,都能膩死人。
上校大人都想懷疑這男人,不是第一大談戀愛。
要不然這撩妹的技巧,怎麼這麼強悍?!
得知上校大人想法的權先生,強烈表示他的撩妹技巧都是為了撩某位上校學的。
如今聽上校的話,看來是很滿意他的撩漢技巧。
權先生表示自己的技巧,能得到上校大人的認可,心裏很開心。
兩人在一起類似這樣感性的時候不多,難得有一次,也是寥寥幾句就完事。
然後兩人又開始說起正事。
“咱們要二胎的事,司令知道。”
“他建議我暫時留在這邊,這樣無論休產假還是什麼,都好說話。”
“要不然剛到新軍區,就休產假,多少對我日後的晉升,有影響。”
“司令的話很現實,我打算聽從他的建議,繼續留在H軍區。調任的事,等咱們家二寶出來後,再張羅,反正老爺子那邊也還沒安排我調任回京的具體事宜。”
聽上校要繼續留H軍區,權先生眉心蹙得跟毛毛蟲一樣。
“你知道的。”
“我希望你這次懷孕,能安心養胎,得到最好的照顧。”
“若留在H市,哪怕我多請幾個保姆照顧你,我也依然不放心。”
“保姆總比不上自家人,照顧得周到。”
“所以我希望這胎從懷孕開始,你就回京城,跟老爺子和大伯母他們住一塊兒。大伯母和三嬸是過來人,還有仁姨這個擅長廚藝的人在,我才能放心。”
他重新回部隊的事已經有眉目,注定這一胎他又不能陪伴在身邊。
但他希望這次她的身邊,能有至親血脈照顧,而不是又孤零零一人。
“司令的意思是要我先掛職在H軍區,至於產假怎麼休,在哪來養胎,由咱們自己選。”
“沈氏集團的事還沒,這件事我希望在我手上終結。”
“要不孩子的事,咱們往後推推?”
“不要。”
“頂多我答應你,等沈氏集團的事情完了。”
“我就乖乖回京城養胎。”
這是她能做的最大讓步。
“可……”
上校大人決定的事,向來不會再改變。
見權先生還想說什麼,她直接不給他繼續發表意見的機會。
“我跟你說這事隻是想告訴你,你回部隊的事一旦手續都好了,你就趕緊給我走。”
“別想著因為我的事,將時間往後推。”
“我這裏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
“而且有司令和師母在,他們會幫著照顧我的。”
她是知道這男人,有意等到她先回京城,他再回部隊。
上校大人不希望他為自己,耽擱他自個兒的事,才特意拿這事出來說。
“當年我一個人踹著小太陽,在異國他鄉都活得好好的。”
“如今周邊盡是些對我照顧有加的人,你完全不需要擔心。”
權先生還是覺得不妥。
“生這二胎的本意,是要彌補你生小太陽的時候,我沒能在你身邊照顧。”
“如今這麼一搞,這二胎就失去我原本想生的意思。”
見這男人腦袋還轉不過彎,上校大人決定找個地方,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咱們先找找個地方坐,再慢慢說這些事。”
上校大人一副長談的樣子,權先生隻能按著她的話,找了個岩石,放下人。
兩人一起坐到岩石上。
上校大人很是嚴肅地看著權先生。
“我說過,無論對我還是小太陽,你都不用覺得虧欠。”
“沒有我跟他七年多的相依為命,他不會是現在這個他,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我。”
“而且相遇後,你這個新晉的父親,已經做得夠好。”
“這點從小家夥,對你毫無隔閡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
“二胎的事,是我自己覺得,給小太陽生個兄弟姐妹,這樣將來孩子大了,碰到事情,也能有個兄弟姐妹一起商量,並不是為了要你彌補我什麼,才想生的。”
“懂不?”
懂,怎麼會不懂。
隻是他作為丈夫,想要好好憐惜自己的老婆而已。
他都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又聽到上校大人繼續開口。
“你因為什麼原因想會部隊,我很清楚。”
“我這邊一旦懷孕生子,前前後後起碼要有三年左右的時間,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我希望你趁這三年左右的時間,好好奮鬥。”
“爭取這三年的時間,把地基打好。”
“這樣等我回歸的時候,咱們就有機會並肩作戰。”
生小太陽的時候,是沒得選擇,她才會把這孩子完全放養。
再生第二胎,她希望在孩子小的時候,她能多陪伴在身邊。
這樣到孩子能放手,起碼得有三年的時間。
這三年間她打算掛個文職,順道攻讀軍事博士學位,也算是給自己充電。
見上校大人都安排好了。
權先生苦笑。
娶一個經濟、思想、人格都獨立的女人,他這個男人簡直跟多餘的一樣。
其實上校大人隻是習慣,自己為自己做主而已。
完全沒把權先生當成多餘的。
不過,難得能見到他黑臉,上校大人覺得鬧鬧他,也不錯。
“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
這女人太討厭了。
難道不知道這話說出來,傷害男人自尊?
“所以,你這是真覺得你老公,我是個多餘的咯?”
權先生眼睛涼涼地看向上校大人,大有你敢應是,我就要你好看的趕腳。
可上校大人是什麼人?!
那可是名震三軍,史上最年輕的女軍官,哪能這麼輕易就被一個眼神給嚇住?!
“的確偶爾會有這種感覺。”
“但其實你不用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