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神佛的事情,歐陽纖芊早年的確是不信的,但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後,無論信不信,她都願意跟長輩去做這些,她以往從來不做的事情。
這種事,有時候其實就求個心安。
心安了,或者說被祈福的人,安危有了寄托,人這心裏便跟著好受了。
從蘇家回去後的第三天,也即周三是個好日子,歐陽纖芊特意請了半天的假,跟李歡楊部長兩人前往寺裏。
他們前往的是大覺寺,主要是求平安福保平安的。
這大覺寺的平安符,素來被認為很靈驗,每天前往這裏求平安的人不計其數,寺廟的周圍掛滿了人們祈福的紅色平安符。
這會兒是年底,抱著跟楊部長李歡他們一樣心思,年底為這一年來菩薩對家裏人的保佑來添香油錢,順道求他們次年平安的人,比比皆是。
環繞全寺有兩道靈泉水,在龍王堂前積成龍潭,佑護著寺廟的生機與靈性,邊上到處站滿了人。位於寺廟最高處藏經樓院內,供奉的是清代雍正年間寺內住持迦陵禪師的墓塔,更是人滿為患。
這是歐陽纖芊第一次來這座寺廟,它倚建的山巒恰似一頭臥獅,而蓮花、善照兩個配寺聳立在東西兩個圓形山包上,有人用“獅子滾繡球,一佛二菩薩”來形容。
停好車後,歐陽纖芊跟在兩位長輩的後麵,先到一旁的店鋪買香燭等拜拜的用品,進了寺廟,將事先準備好的貢品放好,然後跟著兩位長輩在菩薩麵前跪下。
歐陽纖芊跟著來,一則順長輩意,一則是自己也求心安。
但這種事情她認為心誠則靈,不會像兩位長輩那般,嘴裏振振有詞地祈禱到,或者說,像長輩那樣的話,她斷然問不出口。
她聽到李歡嘴裏是這樣說的,“感謝菩薩這一年下來保佑我權家上上下下平平安安的,今天特意備上牲禮答謝,希望來年菩薩能繼續保佑信女全家上下平安。”
楊部長則是這樣說的,“感謝菩薩,讓我女兒兒媳都順利懷上孩子,希望女兒兒媳孕期順順利利的,然後給我生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孫子,保佑他們小夫妻兩平平安安,無災無難的。還有保佑我外甥孫子平平安安的……”
嘴裏念叨完,兩人就開始磕頭,歐陽纖芊也跟著磕頭。
單從這祈福的台詞,不難看出楊部長比李歡更擅長一些,更詳盡一些。
這大概是李歡早年是個真正鐵血的軍人,而楊部長則是文藝兵,思想上相對沒受這方麵影響這麼深的原因。
這邊祈禱完,兩位長輩就起身找寺廟的僧人,添加香油錢。
對他們這種不缺錢的家庭來說,給這麼一大家子的人添香油錢,少說也得六位數。看到兩位長輩在這上麵的壕,歐陽纖芊深刻的認識到,這保人平安的事業,無論在哪朝哪代都不會過時,而且這香火旺盛不旺盛的說法,其實都是被哄抬出來的。
不過,這種事情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也是全憑主觀意識。
人也不勉強你,反正就求心安。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什麼好說的。
添完香油錢,兩位長輩這才開始抽簽,這抽的是明年的運勢和平安簽。權家上下人比較多,這次歐陽纖芊問了抽簽的流程,便自己給他們一家六口人抽起了簽,抽的都是報平安的簽,都是上上簽。
楊部長和李歡抽的就算不是上上簽,起碼也有中上簽以上,這就表示一家人來年都是平安的。找僧人解簽,也是讓不用擔心,一家老少平安的。
總之,這趟寺廟之旅,三個女人都很開心,畢竟他們都求到了平安。
解完簽詩,三人倒是沒立馬下山,而是在山上吃了一頓齋菜,還去買了佛牌,又去請師父給開了光,三人這才下山。
臨近年關,幼兒園已經放假,小月亮飛到大洋彼岸過年的事,也定了下來。日子就在歐陽纖芊去寺廟的第二天,所以這天晚上歐陽纖芊幫著,檢查小家夥自己收拾的行李,發現小家夥一應物品準備得很齊全。
歐陽纖芊很是感慨地讚美她,就聽到她兩位哥哥道,這都是人倪韶宇電話裏教小丫頭收拾的。小月亮不服氣地反駁自己兩位哥哥,“至少我這是自己動手收拾的,你們卻還不會。”
“我們是不如你厲害,更不如你小小年紀就不顧自己的親人,跑去跟其他男人過年。女兒果真都是替別人養的,媽媽,你們以後疼大哥和我們兄弟兩就好,月亮這邊咱們以後不用管她了。”
對小丫頭拋棄他們兩個哥哥的行為,小星星和小宇宙心裏都很是不舒服,看她各種不順眼。
“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你們不懂,就不要在這裏瞎說說。”
“那你說說看,你釣什麼大魚?怎麼釣?”
“平日裏看著很聰明,實際上你們兩就是個豬腦袋,我懶得跟你們說。”最早講話的小月亮,說起話來當真是一套一套的,這是兩個哥哥怎麼也比不上的。
歐陽纖芊看著話精一樣的閨女,又拿話擠兌兩個哥哥,不得不出言道,“月亮,男孩子話少點才正常,所以別拿你自己這一套,說你兩位哥哥。”
兩孩子的嘴要是跟這個閨女一樣,歐陽纖芊想她應該恨不得去死一死了。
“就是,長舌婦這種事情,不是我們的類型,你少拿這種事說我們了。”
“我懶得搭理你們。”
歐陽纖芊覺得自己有必要來個臨行叮囑,“你自己堅持去的國外,在那邊記得給我好好的,別總是折騰人家,知道不?”
“媽,您又不是不知道月亮,一碰上宇哥哥,就要掛在人身上,這千求萬求才讓你們答應她出國,她絕對會用這段時間盡力黏在人身上,指不定連上廁所都要陪著人家。”
歐陽纖芊何嚐不知道這個理兒,想到自家閨女黏倪韶宇的樣子,歐陽纖芊就覺得無比心塞,她苦口婆心地說道,“閨女兒啊,咱們千萬不能跟人一起上廁所,否則會長針眼變得醜醜的。到時候你的宇哥哥,就不喜歡你了。”
為了不讓自家閨女年紀小小的,就看人上衛生間,歐陽纖芊隻能昧著良心說這種話。
小姑娘卻明顯沒這麼好騙,“媽媽你少騙人了,上次宇哥哥來的時候,就咱們一起去遊樂園玩那次,我就看過他上為衛生間,壓根沒長你說的什麼針眼。”
“……”歐陽纖芊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倪韶宇聊聊,讓他有些不合適的事,千萬別再做了。
這邊想著的歐陽纖芊,第二天專程來接小月亮的倪韶宇一到,她就把人拉到書房裏,很是認真地叮囑道,“月亮還小很多事情不懂,該由著她鬧的事,你由著她,不該由著她的事,就算她哭著撒潑,你也別管她,知道嗎?”
“她除了喜歡窩在我懷裏外,也不會怎麼鬧,您放心好了。”倪韶宇很是認真地說道。
對小丫頭竟然要跑到國外,跟他一起過年的事,他其實是開心的。私心裏,他就希望小丫頭在這個寒假,能好好陪在他身邊。所以,小丫頭會這麼堅持要去陪他,其實有他故意引導的因素在裏麵。
“那你覺得讓她跟你一起上男衛生間,也是合適的?”
說起這個倪韶宇終究有點不好意思,他還記得上次小姑娘還問他,‘為什麼宇哥哥噓噓是站著,而她是蹲著的?’,當初他被這句話問得不懂得怎麼回答。最後隻一句,你長大後就明白。
他記得當初自己還特意叮囑了一句:不準看其他人上衛生間。
當初小姑娘是這麼回答的,她說:除了宇哥哥,我才不關心其他人的事。
哪怕知道小姑娘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這幾個月下來,他卻是一直回想這句話。每次想著想著,自己都能傻笑起來。
他沒想到小姑娘,會把這事告訴歐陽纖芊,他昧著良心解釋道,“當初在公園,人太多,我不放心將她一個人放外麵,不得已才這樣做的,下次我會注意。”
“小姑娘現在慢慢開始有性別意識了,有些事情現在得教好,要不然將來混淆了她某些事情就不好了。”
“另外,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麼感情,答應月亮讓她去國外的。但我得提醒你一句,月亮還是個小孩子,在她眼裏你如今大概就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嗯,咱們姑且稱作‘玩具’吧。”
“每個小孩子都喜歡玩具,但在喜歡的玩具,隨著年齡的增大,也會慢慢變得不喜歡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清楚這一點,別讓自己也別讓她將來陷入某些不好的境地,可以嗎?”
歐陽纖芊的話就差直白到讓倪韶宇,不要對小月亮產生什麼旖旎之情了。
作為一個母親,她這樣做倪韶宇自然理解,“您放心,我會注意的。”
不過,他會盡力把小姑娘弄到他身邊,由他陪著她長大。
這幾個月下來,他已經認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想要這個無意中闖入他生活的小姑娘,一輩子陪在自己身邊。
他會慢慢引導小丫頭,讓她跟自己有同樣的共識。
然後兩人來個happy—ending。
閨女還小,歐陽纖芊能叮囑的,也就這些。
叮囑完,她就親自開車,把閨女和倪韶宇送往機場,親眼看著閨女小小年紀就離開了。
她絕對想不到,這一離開她那個沒心肝的閨女,就再也不願意回來,任憑他們怎麼去接她,她都一副你們敢強行把我帶回國,我就讓自己往死裏哭的樣子。